“不好!不好!我不要……呜呜……”静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烦躁,委屈,甚至气急败坏,她将这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昨天跟皇帝吵闹她哭得大声,这会子用尽全部力气,她声音却小得门外都听不见,只是能看得出她气得厉害,燥得厉害,她知道皇帝会包容她的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所以才能放心冲着皇帝发火。
是的,她知道皇帝心悦她,越是这般她才越是害怕,她这样一个坏东西,哪怕对着心窝子都掏给她的,也少不得算计和防备,她不值得皇帝的心悦,她怕自己浑身的刺伤了这个为她付出良多的男人。
静嘉能接受自己是个狠心的,能接受因此没人会真心靠近她,却接受不了别人毫无保留的对她好。
不管是宝赫还是杜若,她都拼了命的想回报他们,保护他们。哪怕是淮骏,她对淮骏没有任何感情,也为他心甘情愿叫自己算计,在心里唾弃自己到冲着皇帝哭,更别说这是皇帝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她心悦的人啊,她替他心疼。
皇帝倒是比静嘉更明白她为什么哭,他心里有几分高兴,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允吻掉静嘉面上的眼泪,品着那份苦涩,都仿若添了几分甜滋滋的味儿。
他更温柔得吻住静嘉的唇,这个带着安抚性质的吻,叫已经哭得没力气的静嘉,抽泣着软软靠在他身上。
“再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也没有人比你更懂我的心思,咱们这样的人,哪怕失去一切都能活得好好儿的,还有比这个更坏的吗?所以你不必害怕,有我呢。”皇帝一下一下轻轻捏着静嘉的后脖颈儿安抚,“你是我孩儿的额娘,也会是天下之母,咱们乃是天作之合,试试好不好?”
静嘉还想摇头,可没来得及动作就叫皇帝又一次吻住,待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分开,皇帝才轻笑出声,耍无赖似的一下下啄吻在静嘉面上:“你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不许再哭了,仔细伤着眼睛和肚儿里你那两个宝贝。”
静嘉:“……”她真的不是个好人,这位皇主子是真狗,她不是为了他好吗?
“朕心之所向,你再清明不过,任前方荆棘遍布,朕会与你同行,你若真心疼朕,就别再拒绝朕,好不好?”皇帝抵着静嘉的额头,笑着道。
静嘉抬起已经哭肿的眼皮子看着皇帝,那双向来冷清的深邃眸中满是期盼和温情,一点点若温泉流淌进人心间,惊起一波又一波涟漪,心笙摇动得叫她再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大着肚子也确实是体力不济,哭了这么会儿脑仁儿都疼,叫皇帝安抚几下,她心里的枷锁松了些,蓦地就困乏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静嘉一反寻常模样,天不亮就突然惊醒过来,皇帝已经不在了,她伸手摸了摸旁侧,还带着微微温热,他应该刚走不久。
“什么时辰了?”静嘉沙哑着嗓子问道。
当值的半夏轻声回话:“回主儿,三更刚过,时辰还早呢,您再睡会儿?”
静嘉心知皇帝是偷偷过来的,总不好公然叫人知道皇帝自己打自己的脸,他该是三更不到就起身回乾清宫,准备好去上朝。
她紧了紧被子,心底暖暖的,还带着几分清甜,唇角微微上扬,她没再说话,比往常更安稳地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便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主儿,您先用点子早膳?”洗漱过后,杜若笑眯眯过来问,她从半夏那儿知道万岁爷夜里过来了,觉得主儿心情肯定不错,这才挂上了笑模样。
静嘉确实心情挺好,懒洋洋笑着点头:“我饿得很,叫他们快些。”
“诶!”杜若清脆应上一声,丝毫不担心御膳房敢不尽心。
好歹主儿如今是贵妃,肚儿里还揣着娃,再急着拜高踩低的也没有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实则御膳房岂止是不敢找死,论拜高踩低,储秀宫这门槛儿只有更高几分叫他们小心再小心伺候的,万不敢有一丢丢怠慢。
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御膳房有时候反要比别人知道的清明些,毕竟一日三餐谁也少不得吃喝拉撒不是?
昨天孙起行就鸟悄找御膳房总管敲打过了,这三更时候林守成又过来一趟,叫今天不许给上牛羊肉,说是太医交代,怕上火。
实际上是皇帝叫林守成亲自问过程太医,怕静嘉哭多了,甭管是心下突然松缓,还是哭得体乏,确实容易虚火旺。
御膳房总管叫这两翻敲打,敲得恨不能将储秀宫里的主儿当祖宗伺候。
刘福算计着主儿差不多正常醒来的时辰,提前半个时辰过去吩咐的时候,门口迎客的小苏拉,一口一个爷爷叫着,连里头掌案都叫刘哥哥,他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压着自己,没飘到半当空去。
过去御膳房对储秀宫里出来的也是客气,恭敬,却也没有这般谄媚,刘福回去路上抿唇忍着笑,一个劲儿嘬牙花子。
回去就跟魏嬷嬷偷偷念叨:“御膳房那些势利眼,怕不是将咱们主儿当菩萨使?”
“浑说什么呢,主儿展扬,宫女儿我会看着,苏拉那头你可给我盯紧了,包括你在内,谁要是骨头轻了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我拿簟靶子过来给你们好好醒醒神,醒不过来就都挪出去。”魏嬷嬷冷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