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皇帝瞧着静嘉,越瞧越满意,嘴上却还是不肯轻饶,“若无中秋节的意外,你最不想成为的,就是朕的人吧?”
宫里人精子不少,静嘉并不算是最聪明的,可她能够举一反三,就极为难得了。
有时身为皇帝比臣子和奴才们更身不由己,就算是想做什么,也绝不能由他嘴里说出来,静嘉却从未理解错自己的意图。
他确实有意纵容纳喇淮骏与静嘉联系,甚至由着纳喇淮骏因静嘉陷入宫中生出愧疚,以后成为静嘉的助力,越死心塌地越好。
等时机合适时,他才能将那些阳奉阴违已经开始腐烂的根彻底拔起,也不至于闹得狗急跳墙。
甚至鄂鲁他倒是没多想,若是静嘉有本事拉拢,他也乐见其成。
可纵着静嘉努力往上爬是一回事儿,身为天下之主,在此之前,总要让这个聪明的小东西知道些分寸,也免得她叫人抓住把柄。
感觉箍着自己的手越来越过分,静嘉耳朵又开始发烫,但语气还算镇定:“奴才若说想入后宫,那是欺君。您知道奴才的嫡母什么模样,奴才打小没别的盼想,就想着能生个孩子,亲手抚养大,叫他替奴才和宝赫享我们从不敢奢想的幸福。”
皇上见她说着眼眶子发红,心止不住软了些,沉默下来,大清老祖宗们立下来的规矩,公主还好说,若是阿哥绝不可能由生母抚养,他也是……
“那现在呢?”皇帝拇指轻轻抚过静嘉眼角,语气温柔了许多。
静嘉乖顺靠在他身上:“虽然您说奴才蠢笨,可道理奴才还是懂的,不会作茧自缚,能成为万岁爷的人是奴才的福分,奴才现在满心肠都只想着对您更有用些。”
“嗯……有用?那你耳朵红什么?”皇帝轻笑出声,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那小巧耳畔用唇轻轻摩挲,“若是你能生个公主,朕许你自己养着。”
静嘉脑子哄得一声,差点没跳起来,当即就扭头着急说话:“奴才不是邀宠……唔。”
她一扭头,那双正体味她耳畔温度的唇就擦过了她丰润翘起的唇,这让她忍不住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间就加重了力道,叫她只能轻唔出声。
出门前静嘉刚吃了几个奶饽饽,唇齿相依时,皇帝总觉得品到了香甜的奶味儿,这叫他浑身愈发燥热,还忍不住在心里笑,这小东西现在还喝奶?
这二楼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有时不时变幻着轻重不一的呼吸,连外头本来还刮着的风都停了,许是不好意思打扰这满室春色。
待得静嘉快喘不过气来,皇帝这才肯将她放开,捏着她鼻子笑:“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蠢笨的,怎么喘气儿都不记得了吗?”
“万岁爷……”静嘉茫然张着有些胀痛的唇紧着吸了几口气,这才推着他有些着急,“您叫奴才下去吧,奴才还不能,不能……”
见她急得说不出话,皇帝也没想就这么把事儿给办了,只还不肯放开香馥娇软,闭着眼睛压下心窝子里的火儿:“你可知如今大清最叫朕头疼的事体有几桩?”
静嘉赶忙坐正摇了摇头,恭顺听着。
“前面说过的三家且不说,京城外漕运是块肥肉,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漕运过去被关尔佳氏把控,去年朕才刚将林明辉放到了漕运总督位子上。”皇帝倒是依然躺得很放松,仿佛这会子静嘉不是后宫女子,他说得也不是前朝大事一般。
对于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正和帝自认他能扶得起来,就能压得下去,既然静嘉有用,他并不拘泥于祖宗规矩。
再说安塔拉氏并无能人,静嘉和安宝赫都是他一手提拔,将来若是他们姐弟兴风作浪,他自会在不破不立的过程中留下后手。
见静嘉听得认真,他手不动声色揽上那把细腰,眯了眯眼:“再者除了漕运,还有海运,圣祖时候曾禁过海运,先帝时……需要银子,便又开了海禁,如今以直津、金杭和广州三地为主,其中金杭受漕运影响并不重视海运,倒是直津海运发达,直津总督乃是索绰罗达山,是福亲王的旗下奴才。”
“最后一桩,便是北蒙和胡掳的虎视眈眈,西北驻军掌握在马佳氏手里,不过右位城守卫乃是朕的人伊尔根禄成。朕说这些,你能听明白多少?”
静嘉紧着思忖,也不着急回答。
索绰罗达山乃是敏嫔的父亲,所以她抱养了纳喇氏出身的仪贵人的孩子,福亲王是康太妃的儿子,这样可以保证敏嫔不敢对孩子动手。
伊尔根禄成……是平嫔的哥哥,所以皇上让她生了二公主。
至于去岁刚上任的漕运总督林明辉……好像是柔嫔的父亲。
“对万岁爷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银子还是兵权?”静嘉微微蹙眉歪着脑袋问。
皇帝笑了,她问到了点子上:“外患暂且可以缓缓,可国库空虚总叫人心里没底。”
静嘉懂了,她试探道:“您的意思,是柔嫔要受宠了?”
皇帝没回答,只挑了挑眉,幽深的眸子扫过她唇瓣:“太后今天派人请朕去慈宁宫,该是说让你侍寝的事儿,朕借口忙着没去,可过两日还是要过去请安的。身为孝子,朕自是不好拂了皇额娘的心思,所以是安贵人要受宠了。”
静嘉脸色蓦地红了,心里念着呸,却越来越跟坐在炭盆子上似的,总叫她觉得皮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