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袅袅,不绝于耳。
谢升平轻笑:“户部尚书同齐王谋反一事,公主有何看法?”
傅知微秀眉一蹙,想到那日在三品轩遇到的那位老者,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以为,除了齐王,赤炎国的那位质子,怕也是掺和在其中。”
“嗯?”谢升平微讶,这个猜测倒是她始料未及的,“此话怎讲?”
傅知微踟蹰着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不能将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明晃晃放在明面上来说,半响才挤出几句话:“赤炎国世子在京中腹背受敌,倘若齐王有心谋反,难保不会拉拢他做些什么。”
“且——”她顿了顿,“那日我在三品轩遇到一老者,那老者说几年前有一富商在京中大肆收购棉花木材,这一举动——”
“这一举动,会让那些原本种粮食的百姓纷纷改行,去做那等棉花木材的生意。”谢升平接话,面色冷了几分。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冤大头去做。”
傅知微惊讶地望向她。
这是她在藏书阁翻了几日的书才得出来的结论,没有想到这富商的意图一眼就被谢升平看出来了。
谢升平没有看傅知微不可置信的神情,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思绪飞转,自顾自说道:“齐王和户部尚书虽是密谋谋反,可要的是这完整的江山社稷,理应不会容忍这质子如此嚣张妄为行事。”
“看来这个富商,谢某得查一查了。”
她说完后,又收了那严肃的神色,笑眯眯地看着傅知微道:“今日公主的一番话,让谢某受益颇丰。”
……
马车离醉红楼有一段距离,同谢升平告别后,傅知微不想急着回宫,难得出来一次,兴高采烈地拉着司矍在京城的街道上散步。
在宫中她碍着母后的面子,不敢同司矍过于亲近,如今少了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动作也比平日大胆了许多。
京城的摊贩在道路旁吆喝,日头西斜,堪堪垂落在重重叠叠向后交错延展的青瓦白墙之上。南淮溪映着粼粼水光,变成了深浅不一的橘黄色,就像是秋天送到昭华宫的橘子,汩汩水流声也带着点橘子的清香。
傅知微的小手被司矍攥在手中,她紧紧贴在司矍的身侧,小手一晃一晃,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漫步在京中的通衢广陌之间。
她低着脑袋偷偷地笑了笑,像是一只偷腥的小仓鼠。
夫妻,听着就是一个美好的词。
不远处的柳树下,有一个老伯正在扛着糖葫芦的夹子,缓缓朝前头走去。
今日同谢升平说完一席话之后,傅知微的心神安定下来,看到柳树下金黄色糖衣包裹着的红彤彤的山楂,也终于有了食欲,步伐轻快地拉着司矍的手向那老伯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