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被她触摸过的双手,嘴角都要裂到耳后根去了。
当然要乘胜追击了。
他的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一个人生了什么病忍一忍也就习惯了,最难熬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明明是想随意说点什么让辛瑷更加关心自己,可是,也许是林子里太安静了,也许是辛瑷陪伴在身边的感觉太过温暖,不知不觉,他竟然将自己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父亲曾经将我关在仓库里,而他自己又忘了这件事,仓库黑漆漆的,我又饿极了,饿到实在受不了了,我就将仓库里的饲料塞进嘴里,可那是牲口吃的饲料,又刺嗓子,又刺胃。我想要吐,一想到如果吐出来又会肚子饿,我就更怕了。我就一面哭着吐着,一面猛往嘴里塞……”
他的声音猛地卡在了嗓子里,然而,这次不是因为冰冷的饲料,而是一种更加柔软温暖的情感。
庄良呆呆地看着她踮着脚尖,将手指放在他的头顶上。
“没事了,都过去了。”
辛瑷对着他浅浅一笑,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她成了更为鲜艳明亮的存在,而她的气息就像是雪山里的温泉,最初是冻人的,当你真正沉进去的时候,那股从脚底蹿到头心的温暖简直要令人落泪。
“什么啊……”他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我可是个大男人,不需要别人来安慰的。”
辛瑷收回了手,转身又开始往树上钉牌子。
“啪——”
闷闷的响声在身后响起,她即便不回头也知道,此时庄良正后悔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呢。
她对着树上的标牌露出更加真诚的笑容。
正因为温柔少得可怜,才更显得弥足珍贵,更何况是对他这种天生缺爱的人,不,以他的外貌不乏给他示爱的,可是,他却因为某些原因隔绝了这种爱意,反而是对不同世界的她产生了真正的好感。
——真是对不起了,你的好感度我要收下了。
辛瑷的指尖儿轻轻一碰牌子,那牌子绕着钉子转了一圈。
她将牌子一个个钉过去,庄良却在偷偷摸摸观察她的神情,直到她将最后一个牌子钉好,他也没考虑好说些什么。
此时两个人已经足够深入森林,这里的植被更为茂密,甚至连路也没有,头顶上的树叶密密麻麻盖了一层又一层,能够渗透下来的阳光越来越少。
“哎。”
辛瑷轻轻唤了他一声,庄良的身体陡然僵住,慢慢才松弛下来。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他压低声音。
然而,她却朝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白皙修长,像是用冰雪雕刻成的。
“什么?”
庄良望着她的手口干舌燥,恍恍惚惚。
辛瑷皱眉,“你不是怕黑的吗?要不要拉着我?”
庄良猛地看向她,他的眼睛像是被海浪卷过的沙滩,干干净净的能够暴露一切浓烈或炙热的情感。
“可以吗?”他声音沙哑,极力克制着。
“为什么不可以?”辛瑷比他还要奇怪,“你是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