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几册书是不是……”张妙音嗓子莫名发干,顿了顿才把之前她列给季昀的五册数的书名一一道出。
她眼型本是狭长的,此刻却瞪圆不少,难掩惊诧。
却不知,季昀脊背上已经开始沁出细密汗意,他身子前倾,手肘撑在冰凉的石桌上,指骨扣眉间,以掌遮面。
湖风穿过绿荫拂来,亭外树木茂盛的伞冠遮住烈阳,他却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正是!”萧瑶点了点头,心口也生出惊诧来,她目光犀利地扫了扫季昀,视线被他手掌挡住,看不见神情。
这个季昀是怎么回事?难道早有准备?送几本书而已,还闹得阖府皆知?
不至于呀,季首辅可严防死守着呢,若知道季昀送书给她,那书也到不了她手里。
萧瑶想破脑壳也没想明白,眨了眨眼,凝着张妙音,引着她继续说下去:“莫非那些书是季昀替少夫人转赠给本宫的?”
这……张妙音一时犯了难,她究竟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季昀的表情她也看不到,不知当初他赠书的心意是她误解了,还是没误解,更不知他愿不愿意公主知晓。
可若撒谎吧,萧瑶不仅是公主,还是摄政女君。
不止眼下,直到新帝亲政,她一直都会执掌皇权,张妙音一介内宅妇人,膝下还有一双子女要护着,怎敢担欺君大罪?
稍稍思量,张妙音便别开视线,不去看季昀,硬着头皮扯出一丝僵硬笑意:“公主明鉴,那几册书确是二弟所赠。”
“彼时,二弟只是来问臣妇,京中女子平素爱看什么书,臣妇误以为二弟有心仪之人,想借赠书表明心迹,是以推荐了这几册,如有误会,请公主恕罪。”
咳咳,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是季昀要表明心迹,而是他大嫂以为他要向姑娘表白。
亏她还曾以为,季昀是在暗示想争驸马之位!
思及此,萧瑶蓦地将微烫的面颊往掌心一埋,一切竟是她自作多情?还因此,一度待季昀极为恶劣?
世间大概再没有什么事,比此事更让人羞囧的了,偏偏她自作多情的对象,喜欢的还是男子。
啊啊啊!
若非有人在场,萧瑶实在想嚎几嗓子,发泄发泄!
萧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的凉亭,甚至忘了追究季昀赠书的初衷。
下假山的时候,她还暗自庆幸,幸好没被旁人听去,只有他们三人知晓。
而她那些小心思更是只有她自己知晓,算是挽回了一丝颜面。
却不知,薛太后听完张妙音一席话,便掩唇下了假山,一路回到花厅,唇畔笑意就没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