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宫人却道:“奴才倒觉得,荣君的心机更深重一些,主子您想,若是方才荣君当着陛下的面,便同纯侍君计较起来,陛下怕是会觉得他不知分寸,可他什么都不说,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陛下更怜惜他了。”
宋子非愣了愣,“你说的话有些道理,看来本宫也不能这般直来直去,怪不得陛下不喜。”
如此过了五六日,长宁一直独寝,而宫中君卿却摸不清陛下究竟青睐何人,薛迹荣宠不衰,纯侍君也时常侍奉御前,就连贤君也得了恩宠,时而往紫宸殿中送些汤羹点心。
第七日晚上,长宁却忽而对佩兰道:“朕今夜歇在清凉殿。”
佩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清凉殿已经失宠多时,卫贵君更是不怎么得陛下召见,可那三个字,她方才听得清清楚楚。长宁此话一出,便是要让她差人过去,要清凉殿准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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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陛下她真的要来这儿?”瑞祥又问了来传陛下口谕的宫人一声,他此刻欢喜过望,反而不知所措。
见卫渊清仍旧立在窗边,瑞祥连忙过来,将那窗户合上,“如今外面清凉,主子可莫要染了病气。”
距她亲口许诺之时,已经过了几个月,就连卫渊清都以为,她或许又改了主意。连阮衡都得了宠,他已经看不懂长宁的心思。
卫渊清去了偏殿沐浴,他掬了一捧水淋在脸上,想留存一些理智,可他的心却远不像外表那般淡然自若,他不知道,此刻他要抓住的是长宁这个人,还是这次机会,一个能改变很多事的机会。
第71章子嗣渊清在汤池中待了许久,久到瑞祥……
渊清在汤池中待了许久,久到瑞祥逾越礼数,掀开纱幔进来,急道:“主子快起身更衣吧,陛下已经到了清凉殿,可莫让陛下等着。”
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盼着她的到来,等她真的来了,他却生出退却之心。
长宁却没有他这些婉转的心思,她走到寝殿靠窗的书案前,上一次来时,渊清就在这里站着,神情怅然。案上他作的画摊开着,长宁停下去看,却见他画的是一幅鸳鸯图,但它们却并非游弋在春水之中,而是在结冰的湖面之上相偎取暖。
脚步声轻轻响起,停在她身后不远处,长宁缓缓转过身来,卫渊清就立在那里,他似乎比上次见时更清减了一些,明明寝衣外还罩了一件素色斗篷,可身形却单薄了一些。
长宁刚要开口唤他的名字,渊清却突然冲她行礼,“臣侍见过陛下。”
长宁随口道:“可有用膳?”
渊清反而问她,“陛下呢?来时可用过膳了?”
“在甘露殿用过了。”长宁本想说,若是他还没用膳,便让御膳房专门做些补汤来。
原来她是安抚过薛迹才来,渊清听她这么说,有些置气道:“臣侍也用过了。”
长宁一时无言,两人已经久未相处,多了些疏离之感,渊清忽而走近,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委顿于地,许是因为人清瘦了些,衣领之下的锁骨也更为分明,渊清伸手去解她的裙袍,长宁怔了怔,她方才进来时殿门还未关,“渊清……”
卫渊清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吻在她的脖颈上,长宁有些不习惯他这般直接,轻轻推开了他,卫渊清被推得后退一步,他瞧见长宁的神色,心中怨念又添几分,“陛下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长宁语声一滞,他这话让她多少有些难堪,“朕知道,这些日子亏欠你良多。”
他来时本已经想好了,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可方才听她提起甘露殿,他心中难免生出不快来,他是四君之首,可如今宫中谁会把他当回事,就连立政殿都比不得甘露殿,何况是他的清凉殿?
他眼底眉梢中带着一丝薄怒,“陛下并没有什么亏欠臣侍的,臣侍也不需要陛下的亏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渊清承受得起。”
长宁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最后只道:“你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长宁说完这句话,从他身侧走过,擦肩离去。
殿外的宫人跪送长宁离开,未待多时,瑞祥从外面进来,走到他面前,瞧见他一副失落之色,焦急又不解,“陛下怎么又走了?难道您和陛下生了什么误会不成?”
他那带着怨气的几句话,并非是存心要让她为难,可她就连离去,都是温言软语,他甚至希望她方才能对他动怒一次,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工具,他想看到长宁心底真正的情绪。
“是我强求了……”他一听到薛迹便失了控,便想起她们两人相处的情景,从长宁离开那一刻,他便后悔了。
瑞祥知道卫渊清这些日子心里苦得很,却又不能对着他们这些下人说。
瑞祥劝道:“如今后宫里的人,确实都在猜测,陛下会为荣君生下孩子,可陛下选中的人是您啊!”
卫渊清扶住书案,“你先退下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可他想了一夜,却也不知该如何挽回,瑞祥知道,卫渊清不像贤君那等人,上赶着争宠,他自恃身份,秉承君子之风,但谁又能知道陛下会不会改了主意,万一陛下错会,以为他不愿呢?
瑞祥心直口快,这样的话自然也是藏不住,卫渊清神色一黯,瑞祥见状,忙道:“现在可不是主子置气的时候,您可莫要将陛下拱手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