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君挑唆道:“荣君竟这样不给人颜面,莫不是觉得昭卿是昔日手下败将,看不在眼里。”
昭卿捏紧剑柄,到薛迹座前来,“请荣君赐教。”
他将木剑横着捧上,薛迹却不理会他,将人晾了许久。
纯侍君对身旁的云侍君道:“这荣君哪里都好,就是脾气不好,往日里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原来连昭卿都从他那里讨不得好去,倒当真有趣得紧。”
云侍君笑了笑,恭维几句,“纯侍君哪里的话,这后宫中谁也不能无视于您啊!”
纯侍君抬起酒盏同他举杯,“云哥哥说笑了。”
而薛迹那边一直僵持着,昭卿只差颜面尽失,幸好萧璟道了句:“臣侍记得,陛下是喜欢看舞剑的。”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刚好落在薛迹的心上,他抬眸看了长宁一眼,将昭卿那把剑接了下来,可方才的冷淡已然激发了昭卿的斗志,长宁在上首看得分明。
长宁对昭卿道:“既是舞剑,便点到为止,不必强求胜负,昭卿出身武将之家,朕早已知晓你的本领,不管是输是赢,朕都会赏你。”
她虽未提薛迹一个字,但殿中人却都明白,她这话是为了薛迹,不想昭卿因为意气之争,而伤了薛迹。
昭卿回道:“陛下放心,臣侍心中有数。”
乐师忙道:“奴才愿再奏一曲助兴,望陛下恩准。”
薛迹衣袍宽大,实在不适宜舞剑,但他却并未前去更衣,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便示意昭卿动手,昭卿犹豫道:“我毕竟年长几岁,还是你先出手吧。”
这样两相让下去,不知让到何时,薛迹道:“那便如此吧。”
殿中空地上,薛迹与昭卿相对而立,只听琴弦“铮”的一声,薛迹便提剑刺来,昭卿脚步一退,横剑挡住他的进攻,宫中人并不曾见过这等场面,目不转睛地紧盯着。
萧璟并不关心两人之间的武艺切磋,他侧眸看向长宁,长宁神色淡淡,可手却紧握着,那颗心明显系在殿中那人身上。
萧璟掀了掀唇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便也将视线落在薛迹身上,他虽不精于此道,但却也能看出来,昭卿技艺更为娴熟,观赏起来也更美妙一些,薛迹的剑法没有太多花样,却能处处攻击对方要害之处,若非两人拿的不是木剑,只怕早已经有人受伤。
琴音渐急,薛迹受衣袍约束,并不如昭卿行动便宜,昭卿一剑冲他咽喉而来,他下腰后仰,将那剑避开,而后旋身闪到一旁,右腿一扫,昭卿也不相让,绕到他身后,薛迹未回头,反手持剑去挡,宽袖掉落自肘间,也显露出上面的伤痕,血痂仍在,薛晗恰好瞧见,“啊”了一声,昭卿也怔住了,疏忽间被薛迹那一剑隔出很远。
昭卿静心凝神,不敢再轻敌,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一招一式都中规中矩。没过多久,宫中人也看了出来,昭卿不求速决,却是想凭耐力拖垮薛迹。
薛迹蹙起眉头来,渐渐地他体力不支,挡开昭卿的剑也变得吃力。
贤君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两个人哪个赢了,他都不会觉得欢愉,不过薛迹是长宁心头的人,昭卿若是真能伤了他,必定在长宁那里得不了好去。
薛迹能应付这么久,已经是拼尽全力,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只一瞬未躲开,昭卿便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他输了。
薛迹脸上的汗滴了下来,他脸色有些苍白,对着昭卿道:“你赢了。”
昭卿连忙将剑移开,只道了句:“承让。”
这结果让贤君有些失望,一旁的卫渊清却是淡然得多,夸赞了句,“今日总算得见昭卿精妙的剑法,不过荣君也极为难得了,能在昭卿手下撑这么久,陛下方才说要赏赐他们,却不知要赏些什么。”
薛迹抬头望着长宁,长宁也看着他,她转头对佩兰说了什么,佩兰便意会,去将东西取来。
长宁道:“并未特意准备,今日便先赏赐他们二人宝剑和软甲,昭卿毕竟是胜者,便……”
长宁话音停了停,昭卿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上一次薛迹在春猎时胜了他,长宁晋封了薛迹,难道现在她也有此意?
可却让他有些失望,只见佩兰将一个锦盒呈上来,长宁伸手将它打开,取出一物,离得远些看不真切,像是一个黑色手串。
萧璟瞧了一眼,道:“这应是东海女国进贡来的圣物吧。”
长宁淡笑道:“是啊,这圣物据说有驱邪避秽之功,朕便将它赏赐给昭卿吧。”
昭卿愣了愣,而后忙道:“臣侍不敢领此物。”
长宁温声道:“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朕既已经开口,断无收回的道理,这便戴上吧。”
佩兰捧了锦盒到昭卿面前,昭卿见这圣物上竟还刻着佛像,当真是极其贵重之物,便将它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而后跪地谢恩。
薛迹没什么反应,只是拱手向长宁道:“臣侍想先去更衣。”
长宁抿唇道:“天冷,还是多穿些,莫要染了风寒。”
薛迹挤出一抹笑来,“多谢陛下。”
薛迹将剑交给一旁的宫人,转身往殿外走去,阮衡觉得薛迹好像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来,便一直盯着他,走过案前时,阮衡发现他的手在袖下颤了颤,似乎不可抑制。
薛迹刚走,薛晗便也借故离席,他快走几步将薛迹追上,长廊中,薛迹不耐地看着他,“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