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先生,这件古物”
“暂时搁在贵店好吗?”
“一定代为保管。”
温力民留下名,再三道谢,走了。
雨下得更大了。
他走了之后,芷君又慢慢审视他带来的古董窗帘杆,越看越喜欢,遂生占为己有的念头,杆上所绘花卉,与家中情侣椅上织锦俨然一套,都是茶花、栀子及玫瑰,手工之精美,难以形容。
如果把它镶在睡房中,加一窗白色威尼斯蕾丝纱帘,定可做一帘幽梦。
明天问问那位温君,售价多少才是。
芷君感喟,这些年来,她的收入不错,可是因为爱美,看到好的东西不忍释手,故差些不能量入而出,都是这份职业所害。
她嘲笑自己半晌,终于站起来准备下班。
她提起长杆,忽听到轻轻噗一声,杆头铜盖落下,原来刚才没旋紧,芷君连忙拾起,这时发觉,铜头凹位处,有一张折叠得指甲那样大小的纸张跌落。
芷君大奇。
她忍不住轻轻打开,这是什么,一张发票?
只见薄如蝉翼的字条上以毛笔写满娟秀的楷体蝇头小字。
芷君著迷,垂著头,趋向灯光,读了起来。
只见抬头是一个翰字,跟著是“父自驻英公馆返家后,就决定将我许配给马家少帅,你我缘份已尽,勿以我为念,愿君努力向学,终有出人头地一日。”署名是个瑛字。
芷君呆住。
虽然短短几句话,哀怨伤感之情,跃于纸上。
芷君天性聪颖,立刻编出一个故事。
瑛小姐的父亲是当年驻英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甚至就是大使本人,亦不稀奇,她与这名叫翰的年轻人恋爱,可是,在那个时候,也许是一九oo年左右,自由恋爱仍不算十分普遍,故该段感情不得善终,乃属意料中事。
瑛小姐临嫁前差人送了古董窗帘杆给翰先生留为记念,为什么是一支长杆而不是一只袋表?约是怕家人起疑窦。
真正答案,后人永不会知道。
芷君抬起头来,只觉荡气回肠。
那时,军阀之后,有志承继军权者,统称少帅,瑛小姐所嫁之人,可以相信,有权有势。
芷君心中存著许多疑团,直至第二天早上。
她忙不迭致电温君。
“有空午餐吗?”
“十二时正我到贵店接你。”
芷君芳心大悦,看来他们互相都有好感。
他准时来到,芷君欢欣地迎上去,见到他真高兴,两人一见如故。
“请恕我无礼,”芷君再也不客套,“尊祖有无一人名中有一个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