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在心里数了数,沐发香露、沐浴香膏、润肤膏、护手膏、护足膏等等,还不提衣服熏香等等,“用了差不多十来种吧,不过经常都是换着用的。”不同时令就用不同的鲜花入药。
“怎么朕觉得你身上的味儿一直是同一种?”沈沉问。
敬则则心想大概是你鼻子不灵,但嘴里却道:“同一种香不同的人用都会有不同的气味儿,可能还是跟体质有关,所以虽然我用了许多不同的香,但是被体香一提调,大约也就差不离了。”
沈沉缓缓抬起头,站直身体笑道:“天生丽质,果然天赐暖香。”只他刚抬起头,就见丁乐香端着茶盘站在门边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吧。”沈沉道。
敬则则扭过头也瞧见了丁乐香,“丁姑娘,怎的是你端茶?”
丁乐香恭声道:“我不能白吃白住恩公和小夫人的,想做点儿事儿伺候恩公和小夫人。”
敬则则倒也不反对,因为她知道丁乐香不做事儿的话肯定会于心不安,她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
“这些事不用你做。你也是官宦千金,如今不过是落难了。你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等你父亲的事儿了结后,我可以让人送你回乡。”沈沉道。
丁乐香低着头,却见一滴一滴的泪珠落入了茶盏里,溅点涟漪。她忙地想去抹眼泪,可手上端着托盘却又不得空闲,显得有些无措、慌乱,似她这般坚毅的女子,露出这等女儿情态,反而越发使得她的容貌更别添一股媚色。
敬则则余光瞥见皇帝也不错眼地看着丁乐香,就知道怕是动了心肠。
敬则则心里不舒服,但很快就暗自摇头,在宫中终究还是要贤良淑德才能平安长久,看谢皇后就知道了。而祝新惠哪怕跟皇帝有表哥表妹的情分在,还有太后在背后,如今也因为性子不好而失宠了。
敬则则轻声道:“十一哥,你忙了一夜得进些早饭才能继续做事,我去客栈的厨房看看。”敬则则说完也不管沈沉如何说,也不管丁乐香怎么回,自己便出了门,给二人留点儿眉来眼去的机会。
她寻思着宫里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丁乐香至少品行无差,若是她无依无靠,进宫倒也算是个安身之地。
华容见敬则则出去,却留丁乐香单独跟皇帝在一起,心下已经猜着几分,于是上前迎了敬则则,两人走远了之后,华容见敬则则眉间有些郁郁,因劝解道:“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肯定不痛快,不过在宫里总是要有个帮手才好,主子也算是丁姑娘的救命恩人,她自然会知恩图报,若是连这一点儿品行也没有,皇上也不会瞧得上她。”
敬则则有些艰难地朝华容笑了笑,这种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然而人的情绪却是自己控制不住的。敬则则也不知道自己对景和帝是个什么心思,是对他真有情意,还是只因为他是她夫主?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这辈子都注定了要跟景和帝绑在一起,看他身边万紫千红心下自然会难受,不为嫉妒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而难受。敬则则觉得冷地双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境况将没有止境地延续下去,她就忍不住犯冷。
也无怪乎宫中的皇后不过才二十来岁身子好像就被掏空了,如今不过是一口气吊着命。
第31章猜不得
却说敬则则走过场似地张罗了一下早饭后,回到屋中景和帝却已不见了踪影,丁乐香正在擦拭灰尘,见敬则则进门赶紧道:“公子出门去了,说是约了人谈生意,在外头用饭。”
敬则则点点头,“他不吃,那咱们一块儿用吧。”
丁乐香还有些不好意思,却耐不住敬则则坚持。
饭才过半,从天边卷过来的乌云,顷刻间便覆盖了上方,让晨光晦暗如黄昏,几个炸雷响过,狂风大作,黄豆大小的冰雹便兜头落了下来。
敬则则搁下碗筷,有些担忧地走出门,招了留下来保护她的侍卫鲁天霸道:“公子出门时,可穿戴雨衣和雨笠了?”
鲁天霸道:“回小夫人,公子出门时,这些东西高先生都备了的,只是不知道会下雹子,怕雨笠不抵事,不过公子身边的人肯定会护着公子躲开的。”
也只能如此了,敬则则问一句也就想图个心安。
因着天色不好,所以敬则则今日也没出门,靠在榻几边看了半日的书,丁乐香则在一旁和华容一道做针线。
好容易挨到黄昏时才见景和帝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暗淡,敬则则心道不好,赶紧让华容把一直温在灶上的姜汤端过来,伺候皇帝先喝了,又忙活着给他换干燥温暖的衣裳、鞋袜。
“不妨事,就是受了点儿凉。”沈沉道,却任由敬则则捉着他的左手,替他轻轻摩挲,试图给他增点儿暖意。
沈沉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丁乐香,“你父亲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也听那驿站附近的村民说前些年有出没盗墓贼的事儿,都是新坟被扒。”
丁乐香一阵脸红,愧疚地低声道:“都是,都是迫不得已。”
沈沉点点头,“也难为你一个弱女子了。放心吧,你父亲的命案我保证水落石出。”
谁知这话音才落,门外便响起了嘈杂声,客栈小二一脸慌张地跑进院子来,“公子爷可不好了,杨驿丞的管家带着县里的衙役来抓人了,说你们绑了他家的逃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