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乐香有些埋怨地看了茜红一眼,“娘娘。嫔妾……”
敬则则摆摆手,“行了,你有了身孕,我只有高兴的份儿,皇上子嗣不丰,你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是极好的。”
丁乐香看着明光宫那镂空葡萄纹的隔扇,心里只叹息。外面的枣树、石榴,还有这葡萄,哪一样不是在诉说皇帝的期盼?而敬则则的肚皮不争气,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就没有宫妃背后不私下议论的。
丁乐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嫔妾不敢奢望,只惟愿能得个公主就心满意足了。”
敬则则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乐香,你在我面前不必这般小心,你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只惟愿它平平安安的。”
丁乐香脸一红,“娘娘误会嫔妾了,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嫔妾的命都是娘娘救的,嫔妾又怎么会说那些话来刺娘娘。”
敬则则算是明白了,丁乐香是来告状的,也是来求靠山的。
茜红在一旁道:“昭仪娘娘,你是不知道,自打婕妤有了身孕后,皇上就不怎么到关雎宫了。偶尔来一次,也都会被贤妃娘娘请走。”
敬则则愣了愣,有些弄不清楚祝新惠要闹哪般?难不成是想皇帝就她一个妃子不成?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儿。”敬则则叹了口气,“昨夜贤妃也是让人将皇上从明光宫请走了。”
丁乐香从明光宫离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茜红道:“婕妤别叹息了,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么?敬昭仪好不容易才求得皇上原谅回了宫,自然不敢跟贤妃娘娘对着干的。”
“你也觉得是昭仪求的皇上么?”丁乐香问。
“不然呢?”茜红有些不敢置信自家婕妤话语背后的意思。
丁乐香只摇了摇头,她其实也不能肯定。但是当日在宫外时,皇帝因着敬则则善妒,可是一直冷落她和何美人的。而敬则则的脾气,当年宁愿被冷落在避暑山庄两年也不给皇帝低头,这一次怎么会突然就写请罪折子了?
丁乐香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剧烈。
再看明光宫的一切,表面上好似冷冷清清,用的都是粗陶,但那粗陶却也只有明光宫一宫独享,她其实也喜欢那古朴的陶器,曾让人去司器局讨要,原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道却是空手而回,哦也不是空手而回,而是得了一套细瓷。
茜红还欢喜得不得了,但丁乐香那时候就知道不一样的。
明光宫,皇帝宁愿空着,也不让其他人住,这难道不是早已说明了帝心所向。她虽然怀了孩子,皇帝却未必放在心上。倒是明光宫那位,只怕皇帝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能生个孩子。
茜红愣了愣追上丁乐香道:“婕妤,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岂非昭仪在皇上跟前更说得上话,那她为何对你还那般推脱啊?”
丁乐香定住脚步看向茜红道:“茜红,敬昭仪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我的命两次都是她救的。现在无论她帮不帮我都是应该的,我也一样从心底感激她。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跟我说了。还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贤妃娘娘势大,背后有太后支持又有皇上的宠爱,敬昭仪只怕也难为。”
茜红赶紧认错地低下了头。
却说敬则则看着丁乐香的背影只摇了摇头,没想到皇帝居然把祝新惠宠成了这般模样,连个有孕的嫔妃都容不下。她兀自画了一会儿画,觉得心里不舒坦便丢下了笔。
一时用过饭便是午歇时候,敬则则往床上躺去原以为早晨起得晚会睡不着,结果居然没多久就沉酣入梦了。
她睡着后,华容朝着放轻脚步进门的景和帝行了礼低声道:“皇上,娘娘刚睡着。”
沈沉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低声唤道:“则则,则则。”见没有反应,这才吩咐郑玉田上前施针,他就坐在榻上看着。
这回郑玉田倒比昨日镇定了些,手脚也麻利了些,但依旧是冷汗淋淋,总觉得如芒在背,只想快点儿离开。他其实想过要让医女来施针的,奈何皇帝说信不过那些医女的医术,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来明光宫。
敬则则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察觉,美美地睡了一觉了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放肆地抻了个懒腰,掀开床帘就见皇帝正坐在窗前榻上看着她。
敬则则立即缩了回去,口里唤着华容来给她穿衣裳。
沈沉走过去掀起床帘,好笑地看着敬则则道:“则则难道不知道,美人慵懒之姿更有风情么?”
敬则则嗔了皇帝一眼倒也没再矫情,直接下了床。明光宫内烧着火龙,温暖如暮春,她穿着白绫中衣,水红的撒脚裤却也不觉得冷。
倒是沈沉见她下床,顺手递给她一件袍子披上,把她搂入了怀中坐下。
“皇上怎么这时候却在臣妾宫中?”敬则则好奇,大白日的皇帝素来勤政,很少到后宫的。
“朕有些午困,所以四处走走。”沈沉道。
“那正巧,臣妾刚好有件事想跟皇上说。”敬则则撑起身子坐到沈沉的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道,“皇上,今儿早晨宣婕妤来我宫中了。”
“嗯。”沈沉应了一声,等着敬则则继续说下去,看她要表达啥。
“皇上,臣妾没回宫这些日子,宣婕妤可有在皇上跟前替臣妾美言过啊?”敬则则娇滴滴地问。
“你倒是问得直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沈沉侧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