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那边胭脂忽然站了起来。
描好眉画好唇之后的她,与昨晚那个对镜贴花的美丽女子别无二致,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末了才收拾好东西走到床边,慢慢躺了下来。
最后一丝余霞也消失在了如墨的夜色里,天地整个儿暗了下来。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ldo;她这是要睡了?&rdo;青蛮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老鸨的声音便传了进来:&ldo;胭脂,开门。&rdo;
床上的女子没有反应,似乎已经睡着了,老鸨又重重拍了几下门,她才终于长睫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熟练而快速地摸出枕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她才松了口气似的闭上眼:&ldo;来了。&rdo;
青蛮一愣,心中有些奇怪:不是才照过镜子吗?做什么这么紧张?
不过这会儿她没有时间思考,便暂时将这疑问按下了。
胭脂起身将老鸨迎了进来,老鸨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才拍拍她的手:&ldo;今儿前头客人多,我都没时间过来看你,那什么,早前那几个人没有为难你吧?&rdo;
胭脂似是顿了一下,半晌才听不出情绪地&ldo;嗯&rdo;了一声。
&ldo;那王爷……&rdo;老鸨探究地看着她,眼中精光乱闪,&ldo;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啊?&rdo;
胭脂垂目:&ldo;我不知道。&rdo;
她一贯少言,老鸨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问,只是到底不甘就这么失去一个大金主,忍不住又拉着胭脂叮嘱了一番,让她没事儿去晋王府看看,或者到庙里替晋王祈个福,也好叫晋王早日醒来,继续来合欢楼撒钱……
胭脂没怎么说话,但看着也算是应下了。
老鸨很满意,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ldo;你近来精神好像越发好了,这小脸儿也是,瞧着又水灵了几分,看来我也得考虑考虑白天窝在屋里睡觉不出门的事儿了。&rdo;
胭脂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几许不明显的讥讽:&ldo;光是白日里不见光效果不大,嬷嬷若想变回年轻貌美,还得配合我那种药膏使用才行。&rdo;
老鸨一顿,惋惜又不甘地说:&ldo;可惜那药只对带有伤口的脸才有效果,我却是狠不下心来对自己的脸动刀子的。也只有如月那样心狠手辣的死丫头,才会……&rdo;
胭脂眼神一下变冷,老鸨心下一惊,忙干笑道,&ldo;瞧我,没事儿提起那个小贱人做什么,来来,不说了,咱们喝茶。&rdo;
胭脂没说话,半晌才垂下眼睛,冷笑了一声道:&ldo;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再碰这药。&rdo;
她看起来与白天有点不一样,白天的她冷静沉着,宛如一潭死水,可这会儿也许是没有外人在,她的眼角眉梢,皆是透出了几许鲜明的愤恨来。
&ldo;好孩子,别想了,那都过去了啊。&rdo;老鸨面露怜惜,又假模假样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这才眼睛微转道,&ldo;对了,外头有位大老爷指名要见你,出手很是大方,你看你要不要……&rdo;
胭脂微顿,一瞬间收起了情绪,淡淡道:&ldo;叫他进来吧。&rdo;
&ldo;好嘞!&rdo;老鸨很高兴,又吩咐了她几句,这便起身出去了。
晋王昏迷不醒,按说这当口她不该叫胭脂出去接别的客人,但外头等着的那男人出手很大方,她实在做不到将那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再一想万一晋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有个人能接替他继续往胭脂身上砸钱也是好事,她便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男人很快就进来了,四十来岁的模样,大腹便便,一脸富态,看起来油腻而猥琐。偏还挥着扇子故作风流,看得青蛮浑身恶寒,忙转头看向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