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咎忽然心生恐慌,他回头,发现唐樱不见了。
唐樱本以为燕无咎醒了,梦境消失,她便也该醒了。
但她只是掉进了另一个梦里。
和在燕无咎的梦中一样,周围景象变换,唐樱耐心等待观察良久,才瞳孔地震地发现这是乌恪的梦境。
她……跟乌恪完全不熟啊,怎么会在他的梦里?
乌恪的梦境地点大多是在一片荒漠。
拓州辽里沙漠,是一片无垠大漠,占据拓州将近一半的土地,近两万年,在辽里沙漠发现了四个上古秘境。有人猜测这里曾是古代战场,有人认为这里在上古只是像云州启州一般的繁华富庶之地。
在梦境中的乌恪独自行走在荒漠,进行他的苦修。
负重前行,日夜不停;迎着烈日练剑,姿势、力度、频率稳定不变;也随身养着一盆仙人球,修炼的间隙给它浇点儿水。
除了沙漠以外,就是一场惨烈的灭门。
乌恪的师门。
曾经屹立在辽里大漠之上,却在某一天从上到下死得干干净净,除了乌恪。
他的师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门派,于乌恪而言,却如同家人。门派就是他的家。而这一切一夜间就倾覆了。彼时乌恪二十岁,金丹期。
他掩埋师门,为每个人立碑。
他没有流泪。
唐樱心里堵。
在珞城时,父母担忧她步入修行后的人身安全问题,讲过许多可怕的故事,唐樱当时虽也忐忑,但进入云山之后,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人血倒是见过几次,但没见过死人,对修真界的印象一派美好。
如今燕无咎和乌恪前后两个梦境——还有当时在幻阵中看到的惠虚义父的事,这些悲情悲惨,让唐樱意识到修真界的残酷不是只存在于言语中,而在每一个人真实的过去里,成为他们无法解开的心结、心魔。
而这些“精神攻击类”的天魔,为了对付他们,就会反复把这些伤痛翻出来。
唐樱恨恨地想,等她接收梦魔的能力,就给大家造美梦。
乌恪原本在对着墓碑沉默,忽然回头,像是看见了唐樱。
“上君?”唐樱叫了一声。
乌恪却绕过她,长剑出鞘,对准沙漠上突出的一处小坡:“出来。”
小坡动了动,沙子流开,冒出个人。
是个男子,嘴一咧就笑,想说什么,乌恪根本不耐烦听,剑一挥就把他脑袋削掉了。
唐樱:“……”
乌恪收剑,偏头问她:“你怎么在这?”
“我……不知道啊。”唐樱懵逼。
“哦。”乌恪最后看了眼墓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