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若在生死关头都能作假,那城府实在太深,我看着……不像。”
“嗯……夫人言之有理,想来长青这回误打误撞的,也算替咱们打消疑虑,夫人也不必为担心彤儿彻夜难眠。”九华山上发生的事情哪里能逃得过郑云涛的耳目,不过是不去拆穿罢了,小孩子家家小打小闹,都随他。
“唉……我这回真是里外不是人,让彤儿对我也生了怨愤之心,不过彤儿这孩子也是当真长大许多,遇事不吵不闹,自己个想办法解决,却教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不是滋味。”被女儿猜忌戒备,郑夫人想来心中难过,忍不住低头叹息。
郑云涛起身将夫人揽入怀中,安慰道:“彤儿总有长得一日,将来嫁人成家,相夫教子,与我们难免有分离之日,夫人且放宽心,来日方长。”
“我可不舍得彤儿远嫁,难道云涛你舍得?”
“我自然是不舍,不过……”
郑夫人吸一吸鼻子,缓住一口气,平复鼻尖酸涩,“我看长青那孩子就很好,他自幼在你我跟前长大,性子宽厚,为人正直,天分足、根基好,将来不会比同辈人差。”
“噢?看来夫人已有人选,那我这个做老丈人的还有什么话说?”郑云涛望着夫人,张开长臂玩笑道,“长青这孩子我也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断了他的人生,还要抢他挑中的良婿吗?
“没什么,夫人说好,那便好。”郑云涛眼底一沉,心中涟漪骤起,不愿再多言。
有些事情,他未与夫人提及,因这是自己心中一点羞耻的隐秘,从不与旁人倾诉。
昨夜他竟还能梦到她,梦中她红衣似火,眼底没少皆是倨傲,手中“多媚”就架在他脖子上,翻手就能取他性命。
她说:“郑云涛,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我今日不妨明白说清楚,我不单要杀你,连宫里头那龟缩不出的狗皇帝我也照杀不误。”
她漆黑眼瞳里燃气一簇火,烧得他神魂俱裂,一个闪神已然身首异处,死在削铁如泥的“多媚”之下。
梦醒时却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浑身热汗,四肢疲乏,一呼一吸之间沾染着偷食的余味,久久不散。
他心知自己龌龊透底,无药可救,只能加倍对夫人、对女儿好,仿佛如此便能洗脱罪恶,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一般。
午后日头毒辣,柳黛唤一身薄衫窝在房中逗鸟。
郑彤一笼子关下三只吉吉鸟,这鸟身型大小与麻雀差不离,叽叽喳喳却比麻雀声音大,柳黛拿一根孔雀翎逗它,小鸟儿瞧见同类的尸首似乎格外兴奋,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吵个不停,闹得人脑仁子疼。
郑彤顶着大太阳窗外练剑,终于有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