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促狭一笑:“也就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了?谢诗宛匆忙地下了床,稍稍洗漱,拿起顾言放好的女式软甲就往身上套。
可在慌张之下,总是套不进去,不是这边歪了就是那边没有绑好。
轻轻的笑声似有若无地传过来,顾言把小姑娘套不上去的软甲取下,说道:“宛宛,还不急,我来吧。”
小姑娘毕竟没有穿这些的经验,更没有上过战场,顾言俯下身,颇有耐心地为她系上绑绳。
男子用简单的玉冠束起长发,可由于他微微俯身,一些在后背的长发落在颊侧,更显得俊逸非凡。
也与平时总默默在她身后的阿言有些不同了,一身铠甲,身子刚挺,颇有大将军的威风。
鬼使神差间,谢诗宛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递向顾言,娇声说道:“阿言,今日你为我束发吧。”
小时候,阿娘就曾与她说过,要是遇到一个真心值得托付之人,就让他为自己束一次发。
女子的长发细细柔柔,却又丝丝牵动着心,若是男子毛毛糙糙或是待人不真,梳头时总会弄疼对方。
而她突然想试一次了。
“好。”小小的木梳放在顾言掌心中,他不多问宛宛为何要此。
他的长指拢起小姑娘的墨发,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和被长发掩了一半的圆圆耳垂。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木梳慢慢地顺着她的长发。
发丝上的桂花香萦绕在他鼻尖,四处静静的,谢诗宛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她看着镜子中的她和顾言,她曾见过挥舞着长刀的阿言,也见过拉满箭弦眸光坚决的阿言,就是这样的阿言却能为了她,放柔了动作,不让她受一分一毫的疼。
这也是她心跳最快的一次。
顾言将最后一缕发丝梳上,用木簪盘好,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宛宛,梳好了,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梳,可能……”
谢诗宛不等他说完,便回身抱着他,紧紧环着他的腰身。
她不再害怕了,她已经找到了能够真心托付之人。就算这一次,她真的不好运,再也回不到京城了,也不再后悔。
顾言眼底划过一丝惊愕,身子紧绷着不敢动。不过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紧紧搂着小姑娘。
“走吧。”谢诗宛松开手,眼中却坚定了许多。
“好,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男子威风凛凛,手掌按在剑柄。身边的女子也不遑多让,手持短弩,昂起头,丝毫不畏前路艰难。
谢老爷、谢夫人已经站在门口,谢夫人哭得快要晕了过去,靠在老爷肩头抹着泪。
谢诗宛眼中不忍,喊道:“爹,娘,是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