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已在女子的手中,豆蔻般淡粉的指尖将至触及酒水。只要再往后一些,那些清酒便能如贵妃之愿入谢诗宛口中。
秦静月手心一紧,用袖掩着按着谢诗宛的手。可是她也知道,要是再推辞下去,贵妃面上就不会如这般客气了,之后可能是比逼阿宛饮下这酒还要阴险的招数。
谢诗宛默默朝她摇头,这清酒尚还能一赌,为今之计,假装喝下才是最好的。否则后来的招数只会对她们越来越不利。
如今她们在贵妃的地盘,许多事并不能轻易摆脱。
就像她也观察到,自进入宫殿起,门就被掩上了。
“妹妹还不喝吗?姐姐可是喝完了。”李贵妃慵懒地半倚着,浅褐色的狐狸眼勾起,可眼眸中全然没有笑意,只有令人寒颤的阴冷。
“好,我这就喝。”谢诗宛毕竟也是曾做过谢家家主之人,这般腌臜的手段她也不少见过,半袖子掩着杯身,仰头欲饮。
李贵妃见她饮下,眼底露出些满意,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椅面。
“贵妃娘娘,臣妇已饮毕。”原是自带笑颜的杏眼如今微露寒霜,将酒杯利落地扣下,杯口撞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果真里头一滴酒都不剩了。
李贵妃瞧着面前这个谢家女,不知为何,有一瞬竟觉得与那传说中斩杀几十人的顾将军几分相似,眼中迸出的寒芒竟也让她有些心虚。
不过她也是伴君多年之人,面上的神情不过微微一僵,稍微眨眨眼,又恢复了虚与委蛇的笑脸,轻拍着手道:“好,好,上歌舞。”
一排宫人舞着水袖鱼贯而入,舞姿优美,顿步提足被训练得极好。李贵妃像是放下心来,不再看向谢诗宛那边,只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歌舞。
一旁的秦静月在阿宛喝下酒时,袖内备着的银针已然夹在指间,只要阿宛有任何不对,她这几根银针可就不好说了。
贵妃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若是在之前,她或许会怯懦,会害怕,甚至拘谨得不敢多言,但现在是她的妹妹在受着胁迫,那些拘束着她的东西在亲人有难面前顿时都消失了。
趁着一段舞毕,另一批宫人走上来之际,谢诗宛悄悄向秦姐姐摇头,她在李贵妃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时,将衣袖落下,以衣袖掩着,极快地抽出了一小段巾帕,将还未吞下的酒水尽数吐了出来。
阿兄那时死讯传来,不少人都对谢家虎视眈眈,她便养成了带这样一块特殊巾帕的习惯。
趁着新来一批宫人的衣裙遮挡,她也将那帕子丢下,用衣物掩盖着。
不过她却敏锐地发觉,面前这群宫人舞到一半时,李贵妃的目光越来越多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然——
“秦姐姐,我的头有些晕。”谢诗宛逐渐装作一副头晕的模样,晃了晃脑袋,头慢慢枕在自己的臂弯上。
秦静月也满脸关切地扶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就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