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到那道水花,想到了海州。
他安插在海州的密探曾传递回来过一个消息,据密探观察凌渡海每月总会在一个时间闭关三日,可有一次密探发现凌渡海人并不在闭关之地。
至于凌渡海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密探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逢闭关日,海州以南的近海时常会有灵气震动的异象出现。
这些年人海两族一百海里处也偶发小型摩擦,只是因规模太小,并未上达天听。
太子将豆奴儿放回它的蒲团上,手搭在时九柔的鱼缸边,声音低沉。
“孤听闻百年前南海有猛鲨,常吞渔民于海上,海州民苦之久矣。后来北国送来一种能入水的龙鹰,专食猛鲨。猛鲨退回深海,不敢扰民。你猜龙鹰如何?”
考她呢?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时九柔尾巴扫过她平素栖息的玉石,表示自己的意思。
太子淡淡一笑,有些自嘲。
“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孤今日才明白了。那龙鹰没了天敌,开始捕捉渔民辛苦打捞的鱼,成了新的祸患,后被扑杀。所谓功高震主,在她们眼中,孤与孤的父亲之间也是如此。”
时九柔表示肯定,她又有些欣慰,太子在书中一直未能明白皇帝对他的父子情远低于君臣情。若是现在早早明白,可能在她离开他之后,也不会过得太惨了吧!
太子幽幽叹了口气,他原本的想法其实是错的,他听到小鎏氏怀孕的消息,竟心乱如麻到要动了主动去拉拢凌家的念头。
权臣之女与太子联姻,对于帝王而言,是何等的威胁!
若非小鎏氏近日行为激进,他还要为她所蒙蔽,酿成大祸。
他想着,将一枚鸡翅木的笔搁放在琉璃鱼缸的沿上。
琉璃制的鱼缸很薄,而笔搁有半截手指长,只有正中心恰好卡在鱼缸的沿上才能保持悬而不坠。
“孤恰如这笔搁,必得不偏不倚,才有立身之地。”
他说的玄妙,心思藏得又深,时九柔看着他赏心悦目的脸上深深蹙起的眉,心里一动,扭着尾巴贴在鱼缸上,与他的手指去隔着鱼缸碰了碰。
别难过啦,你今年才十九岁呀小太子!
太子心弦微颤。
舒展开长眉,他对着时九柔浅浅地笑了一下。比之那些冰冷的人,反而是人人皆道冷血的鱼更有些情谊。多么讽刺呀……
他抬起眼,人人皆要害他,他又何须再顾及与凌家的亲人情份?
凌渡海是时候敲打一番了,顺便也叫小鎏氏看看清楚,他早不是那个能由着她糊弄诱骗的小孩子了。
第14章“等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