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龙吸了吸鼻子,算了先不与他计较:“我们得马上下去救希夷!”
玄策方才观察过地形,道:“这地界的路线较南曲楼的更为复杂,而且他们将希夷放到如此热闹的地方,幕后主使显然是不怕把事情闹大,来救他的人越多越好。”
“疯子!”
花玉龙看着那些豪赌的人,咬牙切齿地骂道,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朝东珠望去,见她还在那个伤心地瘫坐着。
“这个幕后主使,莫不是东珠说的那个老板娘?”
玄策:“这地界与外面的连接,就像五脏六腑与人的皮肤一样,上面会有许多个呼吸的气孔,现在守月阵一开,我们只需找到最好的营救路线,便可利用玄铁腰牌,进入就近的通道。”
玄策脑子里迅速计算这里最好的路线,猛不丁襕袍下摆被人一扯,低头一看,是跪在地上的东珠。
花玉龙见她娇艳的脸庞上泫然落泪,用力扯着风箱般枯竭的嗓音:“玄公子,我知你法术高强,请你,请你救救萧梧……”
花玉龙很生气,方才若不是她们,希夷如何会被架在刀子上:“你们与妖为伍,我们凭什么救他!”
玄策只觉自己的衣摆被东珠抓得更紧了,“松手。”
“萧梧,他只是一名铁匠,他不是妖,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他人很好的,他真的很好……”说着,东珠眼眶又红了起来:“他下雨的时候会给我送伞,天冷的时候,给我偷偷加炭火,他还会做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簪子,送给我。”
说着,东珠的手渐渐松了开来,人也无力地坐回地上:“他让我拥有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东西,从来没有人,会把心交给我。”
花玉龙的心颤了颤,先前东珠的声音与面容因突兀而令人嫌恶,但此刻说的这番话,却让人觉得这个女子,明明那么年轻,却已那么苍老地,走完了这一生。
果真是情郎啊。
“那他为什么会被妖抓走?你为什么又会听从妖的指派?”
东珠垂着头,像朵被雨打落的将离草,眼神茫然地看着地下的变幻:“他是全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铁匠,那些鼠妖看中了他,要他去做铁牌。而我……”说着,她自嘲地冷笑了声,“我本是风尘女子,入了妖眼,得以练成幻音术,便是有了源源不断的金银。”
花玉龙看着她:“你们,是在进入地界前认识的?”
东珠有些绝望地点了点头:“我想赚赎身的银钱,而他,想要赚一个家。但是后来……后来他突然跟我说不想再做下去了,想要逃出来,结果,他连这地界都出不去了。”
玄策面色冷然:“为什么突然不想再做下去了?”
东珠摇了摇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花玉龙奇怪道:“有什么,竟比妖还可怕?”
说着,她突然发现地面的光一下暗了暗,心头猛地一紧,便听身旁的玄策道:“地界很快便会消失,我们要马上从甬道里进去。”
说罢,便往萧梧所在的地方走去,花玉龙见状,一时呆楞住了,朝他喊道:“希夷在这里!”
玄策回头,见她倔强地站在原地,看向他。
一旁的竹猗也有些着急,但他不敢说话,眼下萧梧显然是破案的关键线索,而希夷,更不能不救。
这两头,一东一西,该先救谁啊。
花玉龙有些害怕了,又道:“希夷,等不及了。”
玄策:“你知道,他们在那里设了陷阱,便是等我们去救人。现下楼观术起效,萧梧所在的地点,就是最好的通道。”
花玉龙掏出方才从东珠身上拿到的腰牌,有些生气,焦急道:“那我自己先去救他。”
山原忍不住道:“花娘子,寺丞绝不会放着希夷不管,你自己下去,万一救不了他还把自己陷进去,岂不是更危险!”
花玉龙心里知道,查案除妖才是玄策最重要的事情,而希夷……
“他是我叫来帮忙的,出了事,我这个做师姐的也要负责……”
话没说完,花玉龙就见玄策沉着一张脸朝她走过来,掌心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便将她带着跟自己往前走了。
花玉龙挣脱着要他松手,“既然希夷这个筹码对你而言,没有萧梧重要,你也不要管我。我不能让希夷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玄策声音转寒:“我们一刻不到,他们便一刻都不会动希夷,如果他出事了,我便赔你。”
听到这话,花玉龙心头顿时委屈地泛起了苦涩,朝他质问道:“你能赔我什么啊……你找山原和竹猗啊,你抓着我干嘛,我不同你去,本姑娘不欠你的!”
这时,一旁的山原和竹猗无辜地面面相觑。
眼下东珠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这才开口解释道:“花娘子,是你与公子一同施的楼观术,这生门只认你们二人。而我本是地界里的人,拿着腰牌便能与你们一同下去,你们一个人,或者其他旁人,都是不行的。”
此刻,玄策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拿出玄铁腰牌,驱令之下,只见那腰牌顷刻浮于半空中,闪烁着幽深的暗光,紧接着旋转得越来越快,一旁的东珠乖乖缀在他们身后,就见那腰牌啸忽冲至地面,这次,它不再像上一回那般硬撞,而是堪堪嵌入地砖之中,它像找到了锁孔,钥匙一下,便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