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胜雪,下颌尖细,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两颊略有些婴儿肥,嘴唇微张微闭,虽干涩,但还是泛着淡淡的光。
青春而洁净,像是冬末街巷上的初樱。
他看得呼吸发窒。
目光在她嘴唇和眼睛之间不断流连,如同酒鬼,肆无忌惮且贪得无厌。
“水……”忽然,床上的女孩发出低呼。
周进很快回神,将随身水壶拿来,拧开盖子,又怕她嫌脏,小心翼翼用纸擦拭了一遍壶口。他坐到床边,单臂把少女搀扶起来,水壶递到她唇间,“来。”
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动作和语气是多么温柔。
方璃却不喝,她挣扎着,避开水壶:“好冷。”
“水冷……”声音发抖,面色如纸。
“是温水。”他说。
“冷……”女孩嘶哑着喉咙,一字一字,分明是睡梦的呓语:“海…水…冷。”
周进这才听清,手顿住,眼底闪过心疼。
他把女孩缓缓放下,水壶放到一边。弯下腰,仔细地掖好被角,又借了床还算干净的被褥,给她铺上。
他守在床边,垂眸看她。
方璃并未察觉到这一切。
感觉没先前那么冷了,暖和过来一点。可是还是湿。棉被沉重,胸口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很累,很重。
方璃重重呼出口气,想去掀被子,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
“会着凉。”男人低声道。
睡着的方璃才不管呢,她要再掀,那只手忽的上移,握住了她的手。男人掌心宽厚,有硬实的茧子,粗糙而干燥。
方璃身体一抖,这个触感……
好熟悉啊。
她阖上眼睛,却不动了,小手乖乖缩在那只手里。像是无意识地,指腹轻轻抠弄。
睡梦中,她想起那一天。
周进也想起了那一天。
码头上,少女痴情而缱绻的告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在后来的几十天里,回荡在耳畔,一点点照亮他的寂寞。
可他哪有资格……
心底发涩,握紧了她的手。
雪白的,软绵绵的,很小的一只。
哪有资格……拥有她。
到了夜晚,气温更低,外面从风雨转成冰雹。船舱里极小的窗户被糊上了报纸,但依稀能听到咚咚咚的声响。
周进后背稍弯,左手手肘搭在膝上,右手拉着她。每每他想放开,那只小手却像有感应似的,十指相扣,牢牢握住。
一时,竟舍不得。
他低声叹息,干脆任她拉着,黝黑和雪白肌肤映衬在一起,十分刺眼。却又异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