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头顶着一圈绿光,很是醒目。
这是皇太孙的特殊标记,在夜里识人用的,绿色荧光表示正主所在,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不用大呼小叫就能识人,在码头等候的幼军的们看到绿色荧光,就追随而去,迎接皇太孙。
胡善祥戴着好大一顶绿帽,明知朱瞻基是一片好意,给她避雨用的,她还是觉得怪怪的,“萤石有好几种颜色,你为什么非要用绿色?”
“你快把蓑衣披上——就在你身后的船舱里。”朱瞻基摇着双桨,解释道:“因为绿色代表储君。按照规矩,皇帝宫殿用黄色琉璃瓦,储君所住的宫殿用绿瓦,不得僭越,所以储君所住的宫殿也叫做青宫,都是绿色。”
宫殿戴个绿帽子还挺好看,人戴绿帽子那就……太孙的想法果然与我等凡夫俗子不一样……当然,胡善祥只敢在心里偷着乐,不敢说出来。
闪电过后,接连几道炸雷,耳朵都震麻了,整个什刹海都跟着打哆嗦,黄豆大的雨点子从夜空中砸下来,敲得斗笠咚咚响。
胡善祥戴着斗笠,披着长达膝盖的蓑衣,只湿了裤腿和鞋袜。朱瞻基瞬间被大雨浇透了,冒雨划船,终于找了一个地方靠岸。
什刹海波浪滚滚,颠得胡善祥差点把晚饭都吐出来,朱瞻基先上岸,把木桩插进泥土里,然后伸手把胡善祥扶下船。
风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全靠摸索,好像全世界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胡善祥头顶的绿帽。
朱瞻基拉着胡善祥的手上岸,蓦地脑后起了凉风,带着入骨寒意,咚的一声,有人挥起闷棍,将他一下子敲晕在地。
与此同时,有人捂住了胡善祥的口鼻,一股强烈的花香钻进脑子里,就像一股狂风,吹灭了她的意识。
她都来不及呼救就晕过去,绿帽子被粗暴的摘下来,顺手一扔,然后被人扛到马背上,消失风雨雷声中。
暴雨冲刷着马蹄印,洗去了抢夺的痕迹。
顷刻的幼军们打着气死风灯笼赶到湖畔,追寻着绿色光环而来,却只看见地上的昏迷的朱瞻基,冷冷的雨点拍打在他脸上。
“殿下?皇太孙殿下!”梁君大声叫道,独眼李荣抱起了朱瞻基,众人围上去,撑着几把油布伞,给朱瞻基遮雨。
朱瞻基悠悠转醒,他的头脑刚刚被砸过,头疼欲裂还想吐,他强忍住吐意,环视一圈,问道:“胡……胡女史呢?”
他先被拍晕,并不晓得胡善祥已经被掳走了。
“没找到胡女史。”梁君拿着斗笠,“只看见斗笠。”
朱瞻基说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去找她。”
幼军奉命寻人,可是什刹海大街小巷全是狂奔避雨的百姓,找一个小女史简直大海捞针!
一处民居。
啪的一声,有人挨了一记耳光。
打人的手指着竹塌上昏迷的胡善祥,“你眼睛瞎了吗?这是个女的!你说她是皇太孙?我们的人好不容易混进幼军,博取皇太孙的信任,等到今晚这个绝佳的机会绑架皇太孙,以要回我族被大明侵占的土地城池,你绑了个什么东西!”
挨打的人捂着脸,扑通跪地,“属下得到的情报是荧光绿之处就是皇太孙,当时她就戴着绿帽子,还披着蓑衣,另一个人淋着雨。属下当然以为她就是皇太孙,幼军马上就要过来接应了,情急之下,不容多想,就把她当成皇太孙迷晕掳走。”
第50章求生又是啪啪两记耳光,打人者暴跳如……
又是啪啪两记耳光,打人者暴跳如雷,“比绑错人更怕的是我们好不容易埋在幼军的耳目要暴露了!把台是我的亲外甥!他冒险来明国当卧底,这几个月他搞了多少情报送给太师,你这个废物要将这一切都葬送了……”
胡善祥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假装还在昏迷,听到两人对话,她猜测这帮人应该是北元的鞑靼或者瓦剌部的人,乘着永乐帝南下还朝,乘机来北京绑架监国的皇太孙朱瞻基,想要以此为筹码,逼永乐帝割裂疆土,讨些好处。
为此,他们的斥候乘机混进幼军,当了卧底,接近朱瞻基,伺机动手。
从被打和打人者的对话来看,这个卧底叫做把台,是打人者的外甥。
他们知道朱瞻基用绿色荧光为标记,只有被选入紫禁城里当侍卫的一千幼军才知道。
所以,奸细把台就来自这一千幼军。
一千幼军是朱瞻基从五万幼军里亲自挑选出来的,是从“垃圾堆”里挑选出来的佼佼者,第一批进驻紫禁城。
朱瞻基把保护储位的任务都寄希望□□,但偏偏出卖他的就是幼军。
这一刻,胡善祥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想到的是如果朱瞻基知道了,会多么的失望。
胡善祥脑子转的飞快,整理着信息,这个打人者应该地位很高,是绑架者的上司,也是敌国奸细的亲舅舅。
他们是谁呢?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打人者很为外甥的处境担忧,化焦虑为暴力,对着绑架者又是打又是骂的,绑架者在踹飞撞到墙壁上吐了口血之后,被揍的实在受不了,抽出藏在靴桶的一炳小刀防身,大声吼道:
“也先土干!我是太师的小舅子!不是你的奴隶!你若把我打死了,太师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