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父母问起来,傅宣燎把这件事大致说了,蒋蓉叹气道:“现在能在你时伯父面前说上话的,也只有你李姨了。”
傅启明却有些不赞成:“他们的家事你少掺和。上回我们谈得好好的,时家也松口了,再等上些时日,合同自会解除。”
傅宣燎问:“再等,等多久?”
傅启明眉宇深锁,答不上来。
“我等不了了。”傅宣燎说,“等了四年多,够久了。”
之前告诉时思卉他忘了,其实并非全然是谎言。
昨晚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发现自己真的连时沐的样子都记不清晰了。
这份关于遗忘和食言的危机感,令傅宣燎第一次正视时间的可怕。
时间可以冲淡回忆,麻痹人的神经,甚至可以造出一场幻境,使人不自觉沉溺。
如今他惊醒过来,回想之前的四年他浑浑噩噩地过,像习惯丢人一样习惯了每个周六,何尝不是一种堕落。
急于逃离的傅宣燎,在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又被时濛以一幅画威胁,不得不赶到时家,心情自是差到极点。
铺了深蓝色床单的大床上,傅宣燎扣着时濛的下巴,眼中的怒火像要烧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没腻吗?”
时濛自下而上地看着他,被压得很疼,却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没腻,永远不会腻。”
寒冬夜晚,室内外温差大,窗户玻璃上凝结一片湿漉漉的水汽。
傅宣燎近乎粗鲁地用指腹搓揉时濛的唇,直到血色初显,寒凉变为灼烫,才换了地方,摩挲他左胸肋下的火焰文身,时而凶蛮时而狎昵。
其实时濛已经记不清做文身时的感觉了,疼还是不疼,兴奋还是期待。
做完之后他遮遮掩掩藏了一段时间,没让傅宣燎看见,虽然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傅宣燎已经跑不掉了。
“就这么喜欢我?”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傅宣燎口不择言地问,“我都把你的画烧了,你还想被我上?”
眼尾一颤,时濛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多了几分湿意,许是来自被掀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的耻辱。
这反应倒是出乎傅宣燎的意料。
他以为说出烧画的事,时濛至少会生气,会不想见他,谁想这个人这般没脸没皮,如法炮制把他弄来,一次又一次将他拽到危险的边界,任他失去控制。
回答他的是时濛递来的草莓。
新鲜的草莓还滴着水,时濛抬手往他嘴里喂,不容拒绝的,还问他:“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