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配了支药膏,交代裴总早晚各一次,裴应哲点了点头,医生又挤眉弄眼地强调不是抹在外头,得抹到里头。
临走的时候,他凑到裴总耳边,压着嗓子建议道:“裴总,用沐浴露真的不行,下次用点专业的东西吧。不过新手嘛,这种情况也正常,要不我回去以后传点片子给你学习一下?”
作为一个gay,一个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的gay,一个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又初经人事的gay,裴应哲顿时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指着大门赶客:“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屁股治了好几天,加上两个人都感冒还爱黏糊在一起,总也好不了,裴小爱跑去花园玩已经是一个多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他在花园里碰上蒜头,蒜头正举着大水管滋滋滋的浇花,远远地向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都不出来玩?”
裴小爱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我被蛇咬了!”
蒜头惊了,他每天在这草丛里钻来钻去,还没听说过这院子里有蛇,顿时觉得自己性命堪忧:“真的假的?是什么蛇啊?什么颜色有多长?被咬了疼不疼?有没有毒?”
于是,裴小爱又把那天夜里蛇蛇怎么追着他咬屁股,他怎么嗷嗷大叫,怎么爬爬爬又被宝宝拖回来,后来浴池里的水怎么满出来了,浴室怎么差点淹了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最后的结果是,蒜头扔下水管,愤然离场。
也不知道蒜头跟他说了什么,从那天起裴小爱就忧心忡忡,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吃大肉包子也不香了。
有天晚上,两个人一起窝在书房里。裴应哲坐在书桌的这一面看文件,裴小爱坐在书桌的那一面写作业,写了两行字就开始开小差,在桌子底下伸着脚去踩裴应哲的脚。裴应哲不理他,他就脱掉鞋子蹭蹭,蹭完脚背蹭小腿,蹭完小腿蹭膝盖,蹭完膝盖蹭大腿,在即将蹭到蛇蛇的时候被裴应哲一把握住了脚踝。
裴应哲伸手把裴小爱面前的练字本拖过来,看到半页纸上画满了小熊和螃蟹:“为什么不写作业?”
裴小爱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腿收回来:“我不要写作业,我屁股疼。”
裴应哲瞪他:“别胡说啊,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前天医生看过都说没事了。”
裴小爱光着脚哒哒哒绕过书桌,跨开腿坐到裴应哲身上,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怯生生地问道:“宝宝,我能不能不生宝宝?”
裴应哲愣了一下,揽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抱了抱:“……什么?”
裴小爱晃着两条细细瘦瘦的小腿,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我不想生宝宝!”
裴应哲彻底懵了,只好耐着性子套他话:“生什么宝宝?谁跟你说要你生宝宝的?”
“蒜头说的!”裴小爱眨了眨眼睛,“他说你用大蛇蛇咬了我,我肚子就会变大,就会生一个宝宝。”
“你怎么又跑去和蒜头说了?!爸爸啊,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的……”裴应哲被他气得脑仁疼,太阳穴直跳,“蒜头还说什么了?”他觉得真有必要找蒜头好好谈谈人生了。
“蒜头说生宝宝的时候要在这里划一刀,再把宝宝拿出来。”裴小爱在自己肚皮上比划了一下,呼吸的时候小肚子皮球一样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扁下去。
裴应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开玩笑安慰道:“放心吧,不会往你这儿划一刀的。”
“我不是怕疼,我才不怕疼呢。”裴小爱赶紧摇了摇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可是我不要别的宝宝,我只要你一个。”
第29章我是裴小爱
这个夏天开始的时候,裴应哲把自己的户口从裴家迁了出来。爸爸的身份问题已经托人解决,在裴应哲户主那一页后面,是裴小爱那张常住人口登记表。
姓名是裴应哲给他取的名字,裴小爱;生日的年份只能靠猜,日期选择了裴应哲把他捡回家的冬天;与户主的关系是其他亲属。
裴应哲把户口本拿给裴小爱看,告诉他有了这个小红本,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合法的那种,谁看了都得承认我们是一家人。裴小爱把小红本抢过来摊开看,表格里很多字他都不认识,他只认识裴应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
他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点过去,要裴应哲念给他听:姓名、性别、出生地、民族、籍贯、出生日期、与户主关系。
裴应哲说要把小红本好好收起来,裴小爱自告奋勇,申请由他来看管。他把小熊背后的拉链拉开,把小红本塞了进去,然后把小熊放在保险柜里,把保险柜的钥匙放在一个茶叶筒里,把茶叶筒放在柜子第三层,把柜门关起来锁好,钥匙挂在脖子上。
可是有天晚上,两个人出去散步,挂钥匙的小绳突然断了。裴小爱一开始没发现,快到家了,一摸胸口,钥匙不见了。两个人又原路返回去找,发现一只流浪狗衔着钥匙上的红绳子。裴小爱重操旧业冲上去和人家打架,狂追两公里,最后也没能把钥匙给抢回来。
于是晚上回去撬了柜门,找出茶叶筒,倒出保险柜钥匙,掏出小熊。裴小爱把小红本给上交了:“还是宝宝保管吧。”
星期一,裴应哲一手拿着小红本,一手牵着裴小爱,带他去派出所办身份证。
这是裴小爱第二次拍照,第一次是领导来视察的那天拍的。裴小爱指了指三脚架上的相机:“宝宝,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有人给我们拍照,把我们印在报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