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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这似乎不是一番准备好的讲话。一句句话似乎毫不费力地脱口而出，她从容地说完了她那篇小小的演讲的开头部分。有好几次，她的目光停在那把放在地上由衣服组成的奇怪的形体上的小刀上，不过她并没有发抖。

&ldo;是你情人派你到这儿来套我的话的吧?&rdo;梅格雷冷不丁有意粗暴地问。

&ldo;他没有叫我做任何事。他已被落在他头上的打击打垮了……最糟糕的是，在举行葬礼时……我不能在他身边。&rdo;

&ldo;你认识他很久了吗?&rdo;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谈话已渐渐变成了询问。她的声音仍然没变：&ldo;三年了……我今年三十……亨利只有二十五岁……我是个寡妇，。&rdo;

&ldo;你原籍是巴黎吗?&rdo;

&ldo;我父亲是一家纱厂的总会计师。我在二十岁时嫁给了一个纺织工程师，结婚不到一年，他被机器压死了……我应该从雇用他的工厂得到一笔抚恤金，但厂方声称，事故应归罪于我丈夫的疏忽大意。所以我得自己挣饭吃，我不想呆在一个人人都认识我的小城里，于是我就去了巴黎。我应聘在雷奥米尔路一家商行里当出纳。我开始对那家纺织厂提起诉讼。这一案子经过法庭庭庭审理，拖了很长时间，直到两年前，我终于打赢了官司，这才感到生活有了保证，可以辞去工作了。&rdo;

&ldo;你是在当出纳员时认识亨利&iddot;加莱的吧?&rdo;

&ldo;是的。他常常来看我的雇主，因为他是索夫里诺银行的代理人。&rdo;

&ldo;你们之间有没有说到结婚的问题?&rdo;

&ldo;开始谈起过……但是，我如果在判决前结了婚，在法律上，我的地位对抚恤金是比较不利的。&rdo;

&ldo;你就当了加莱的情妇?&rdo;

&ldo;我并不忌讳这个词……我们等于是结合了，他和我，好像站在市长面前结了婚一样。至今已经有三年了，我们天天见面。他每顿饭都和我一起吃……&rdo;

&ldo;不过，他没有和你一起住在蒂雷内路上?&rdo;

&ldo;只是因为他的家庭。他们是有严格规矩的人，像我的父母一样。亨利向他们隐瞒了我们的关系，他情愿避免和他家人吵吵闹闹。但是我俩始终一致同意，等到没有什么阻碍我们，而我们又有足够的钱离开这儿到米迪去生活时，我们就会结婚。&rdo;

即使是听到那些最不得体的问题，她的举止也没有任何窘迫的迹象。偶尔，当探长往下瞟一眼她的大腿时，她还自然地往下拉拉她的裙子。

&ldo;我有责任调查细节。嗯，亨利和你一起吃饭……那他在开销上帮助你吗?&rdo;

&ldo;这非常简单。家庭的一切开销我都记帐的，到了月底，他付给我一半伙食费……&rdo;

&ldo;你谈到要住到米迪去，那亨利已设法攒了一笔钱了?&rdo;

&ldo;我也一样。你可能注意到他的身体不怎么健壮。医生建议他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是在你不得不挣饭吃，又干不了体力活时，你是无法到空气新鲜的地方去的。我自己也很喜欢乡村。所以我们俩过得很节省。我告诉过你，亨利是个银行代理人……索夫里诺是家小银行，专门从事投机买卖。他的位置不错，还有我们能省下的一切费用，这儿一点，那儿一点，我们还经常到股票交易所去搞些股票交易。&rdo;

&ldo;分开立帐户的?&rdo;

&ldo;那自然，你根本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是不?也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怎样的未来……&rdo;

&ldo;你这样投资了多少资金?&rdo;

&ldo;很难确切地说，钱就是一份份的股票……它的价值每天都在变。大约四万到五万法郎吧。&rdo;

&ldo;那加莱呢?&rdo;

&ldo;不止这些。他仍然不敢让我做太冒险的投机生意，像去年八月普朗塔矿的股票。他到现在一定有十万法郎了。&rdo;

&ldo;你们决定攒到多少钱后不干了?&rdo;

&ldo;五十万法郎……我们估计再干三年。&rdo;

梅格雷此时带着一种近乎钦佩的感情着着她。不过，这是一种奇怪的钦佩，带有非常厌恶的味道。

她三十岁，他二十五岁?他们相爱了，或者不管怎么，他们决定在一起生活!他们的关系是规定得有条有理，像一桩生意买卖中的两个合伙人，她自然地叙述着这件事，甚至还带有点得意的神气。

&ldo;你在桑塞尔呆了多久?&rdo;

&ldo;我6月20日来的，已有一个月了。&rdo;

&ldo;你干吗不住在卢瓦尔旅馆或贸易饭店?&rdo;

&ldo;我觉得那儿太贵。我住在村边热尔曼人的膳宿公寓里，在那儿我每天只要付二十二法郎。&rdo;

&ldo;亨利是25日来的?几点钟?&rdo;

&ldo;他只有星期六、日两天休息，星期日那天，讲好他回圣法尔若。他星期六早晨坐火车来，晚上坐末班车回去。&rdo;

&ldo;哪一班?&rdo;

&ldo;十一点三十二分那班，我和他一起去的火车站。&rdo;

&ldo;你知道他父亲在这儿吗?&rdo;

&ldo;亨利对我说他碰到过他父亲。他很恼火，他认为他父亲一定是来监视我们的。亨利不愿意他家里的人干涉我们之间的关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