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烧烤店的洗手间前,秦苒努力兴奋,松弛每一根神经,甚至鼓足过一刻不属于理性的勇气,与温柏义调情。
斑驳污浊的镜面里,秦苒十指紧紧陷进变形的腰包,艳若桃花,春色可同南澳岛的绝色烟霞叫板。今天她特别好看,眼周虽哭泣晕花,但奶粉若隐若现,颜色介于人工与天然的朦胧,瞳仁比平日都要黑亮,不知是不是暧昧的滋养,灵动得不像话。也是这副惊艳的皮囊下,绝望深根一样,扎进地面。
恐怖片里有一个名画面,地里衣衫褴褛的冤魂伸出无数只手,拖拉拽你,而主角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等梦醒。
秦苒此刻如置地狱。
镜子前,她清晰意识到,这只是一处清喜的岛屿,只要离开南澳岛,她就得自己面对孤立无助的状况。
她洗了个手,将东西毫不留恋地丢进垃圾桶,只是步入烧烤门厅,看见人间烟火,眼泪还是失控地流了下来。
明明只点了自己的烧烤,温柏义见秦苒补妆迟迟不归,做主帮她点了烤素菜,自己吃了两串烤鱿鱼,灌了点白水,勉强充饥。
只是,分针格格推移。待热汽浮动的烧烤凉了,油光饱满的绿叶蔫巴了,秦苒也没回来。
不在洗手间。洗手间是男女通用的单间,里面没有人。
不在烧烤店。温柏义环顾四周,确信她走了。他问明明,有秦老师电话吗?
明明说有微信,说着便拨了视频电话过去,但秦苒没有接。
找到她时,她坐在烧烤店外鱼棚旁长椅上,拿着罐冰镇可乐,面朝大海,一人独饮。
温柏义走近,看清她脸上显有泪痕,叹了口气,让明明先上车。
阴天的风最得他意,只是没有晚霞。
他随机找了个话题,“我喜欢百事可乐。”
秦苒腕子一扭,这才看清全红的听装。
她今天穿的灰色t恤,纯棉质地沾着风的纤维,海水浇湿的头发微微凌乱,两攥毛乱像竖起的耳朵,看着很蓬松,“有人说你像兔子吗?”一只苏格兰长耳灰兔。
她吸了吸鼻子,饮尽最后一口甜气泡,捏扁用力一掼,“我属鸡。”说完属相,她陷进情绪,嗫嚅重复,苦笑地扁嘴,“我居然属鸡。”
温柏义踩住罐头,替她丢进垃圾桶,试图解除她的冰封:“饿吗?”
秦苒摇摇头。
“还想喝可乐吗?”他指了指饮料摊,“请你喝百事可乐。”
“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秦苒抬起毫无温度的眼睛。
刚刚下车还好端端的,温柏义蹲下身,“是跟家里打电话了吗?”
她去洗手间前说打个电话补个妆,现在看来,电话是打了,妆没来得及补。眼角的淡红还漾在脸颊,好像晚霞提前的晕染。
“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秦苒执着问他。
“生活。”
“可是生活很痛苦。”她霜打茄子,蔫巴肩头,“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此刻的秦苒与车里完全不同,她去洗手间中间的这通电话讲了什么温柏义无从得知,但他对于生命有很严肃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