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穿过温热的头皮,荡掉多余的热量,跑到拐角雪糕筒处,远远望见路尽头的黑影,秦苒几乎没有犹豫,加速狂奔,一头扎进宽厚的怀抱。
她大动静喘气,双手紧紧抱住他。外套与毛衣兜住身形,但稳重的一呼一吸告诉她,是温柏义。
身侧的早餐店笼屉袅袅生烟,与眼里的泪水一道氤氲视线。直到被拉进屋里,秦苒才看清温柏义的额角有血迹,冰凉的手触上,被他反手揣进胸口,“怎么这么凉?”
“过会就热了啊。”她仰起头,只一个眨眼功夫,唇就贴下来。秦苒推开他,拔出手,再次触上伤口,“额角怎么碰到了。”
他好笑地指了指垃圾桶里一张黄色的符,一看就来自儿童手笔,黄符底色都是蜡笔涂的,“应该是黄穆童,他搞了根钢管卡在门上,我没看见。”他没说钢管是锈的,清理伤口后等会要打破伤风。
她心疼地吹了吹,“下次小心点。”
“好。”他终于可以吻她了。
和温柏义产生微信联系后,秦苒找到生活的寄托,先还克制,只有专业问题会问,到后面一点点小事都要分享,还会碎碎自我检讨,【我打扰你了吗?】【我好像有点黏人……】【起床了吗?】【今天俯卧撑了吗?】
不管年岁、经历,热恋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无可克制地保持密切联系。
温柏义又怎么会嫌烦,像哄一只遥远柔软的小动物,告诉她自己很快回来,要好好吃饭。净说一些旁人听来当场休克,彼此甜蜜得毫不自知的对白。
这一阵子,幸福的曙光都开始刺眼了。
*
马仔打来电话时,是傍晚。
他和秦苒刚结束打扫,分享了碗热腾腾的泡面,絮叨不知道膝盖一样高的周扒皮还可不可爱。温柏义说,它现在过了宠物的尴尬期,应该好看一点了,前几个月真的挺丑的。
秦苒问,这次能看到它吗?
他说,能啊,晚上我吃完饭带给你看。
关于尔惜来过这里的事情,温柏义一周前得知,当时他打电话给黄妈妈,告诉她自己会回来几天,拜托她帮他晒一下被子,对方应好后,吞吞吐吐说你……夫人几个月前来过。
温柏义乍一听以为是秦苒,明白过来是尔惜时,心中划过异样,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忽略。
爱情实在是一针麻醉剂,加之进修忙碌,温柏义错过了与尔惜沟通的最佳时机。任她的疑虑在辗转反侧中成倍增长。
办公室里,薛尔惜微笑地借来工具包,得体地道谢,边聊天边拿着一字螺丝刀一下下捣进合成材料的抽屉面板,用力撬动、拽拉,紧合的抽屉逐渐拉出松动的缝隙,她的表情和语气也逐渐失控,护士时不时走过瞥来几眼,办公室的医生话也不敢说,马仔察觉到不对劲,但不敢走开,维持礼貌地继续装傻对话。
噪音终于在“哐啷”一声巨响中尘埃落定。
杂志掉落,书信散乱,形成了再无法用正常锁扣打开的局面。
温柔夕阳下,乍起一阵狂风,卷起的飞沙走石打旋地突袭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