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卧室门都未锁,大间敞着,小间阖了一半,有些昏暗,隐约能注意到床上躺着个人,一动未动,睡得正香。
祝微星没好意思细看,小心翼翼把钥匙和饼都放在了桌上。为免吵醒主人,他特意脱了鞋,赤着脚踩进客厅。
本欲要走,又担心饼凉了不好吃,既然亲自送来,口味打折有些枉费他跑这一趟。祝微星又寻到厨房拿了两只碗,对扣着把饼放在里面,勉强保个温。
忙完之后,欲满意离开,一抬眼却和暗处某双幽深视线对个正着!
祝微星一惊,瞬间以为被什么大型猛兽擭住,怔了下才意识到是瘫床上那位匪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躺原地静静瞧着他。
心知对方脾气的祝微星赶紧把来意一通解释,包括苗香雪给钥匙这事。
说完却没听见小土匪回答,眼皮都没掀一下。
是还没睡醒还是在想怎么骂我?不管如何,离开为上。
祝微星暗忖着就往外走,才到门口,身后人兀的开口。
“去哪里?”他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低沉沙哑,“让你走了吗?”
祝微星莫名,又听姜翼招呼:“过来!”
祝微星自然不想过去,这无异踏进猛兽巢穴一样充满未知危险。
但他上门就是带着诚意,都决定和对方友好相处了,躲躲闪闪反而不够坦荡。
于是,祝微星略一迟疑就走了过去。
进门的同时,小土匪探出只胳膊,慢慢撑坐起来。薄被从他肩膀滑下显出一身劲健肌理,肩线腰线腹肌线,条条流畅,块块分明。
祝微星早知姜翼身材好,毕竟这人从不好好穿衣服,哪天新闻发他在街头果奔都不足为奇。一整个夏天在外套个老头汗衫已是姜翼对人类文明的最大尊重,回了房间热得可以直接剥皮,坐起来打游戏好歹能留条裤衩,躺床上听音乐睡觉基本就被踢到床下,明的暗的,祝微星已不知道撞见过他暴露多少回。
自然不会细看,但光是无意扫到,祝微星作为同性也要夸一句公道话,条件是真好,不管上还是下。也难怪那【没钱买面膜】在微信上会向祝靓靓要房子借住一晚,自己这窗口的位置的确是窥私的完美视角,太方便心术不正者滋长歹念。
不过祝微星似乎只从自己角度去想象姜翼,担心对方吃亏,没意识到,这视角其实该是双向,他能把姜翼瞧个一清二楚,对方又怎么不能瞧瞧他?
此刻那裤衩仍被挂在床脚,从姜翼腹部的人鱼线来看,薄被下显然空空一片。要换做过去的祝靓靓,鼻血都要喷出抛物线,但祝微星作为一个钢筋混凝土直男倒没觉什么不方便,硬要说勉强一点小尴尬,是初到人家里面对主人衣衫不整的局促,担心失了礼貌教养。
于是祝微星又退开一步,给姜翼整理穿戴的空间。谁知对方丝毫没有不适的意思,反而支起一条腿,胳膊往上一搭,撑着下巴散漫的看过来,那姿势拍下一裱,能直接挂到卢浮宫去。
“你来干嘛?”姜翼边问边把自己一头毛全揉成了稻草立在脑袋上,露出宽宽的额头,只几绺滑下落在眉心,显得视线更专注了。
祝微星好耐心的又说一遍:“带了早餐,昨天答应的感谢。”
“嘁!”姜翼不屑,“难道不是等不及为拿付威那白鸽高中同班同学的电话?那么虚情假意的饼,谁稀罕?”
祝微星就是来送个饼,又不是送供品,还得多虔诚?这饼于他已经算很高级的伴手礼了,小土匪这号码不给他,那昨天干嘛去要?
心内腹诽,但祝微星面上仍彬彬有礼:“饼早该给你,是前两天耽误了,我今天特意让沈叔加了料拿来。你要不喜欢,我去买别的早餐再给你也行。至于电话号码,你方便给我最好,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再想办法。”
他语气不见半点急惶,有种无所谓的姿态。
姜翼是最牙痒他这种清高劲儿的,除了台风那天被一神经病惊了下短暂露出几丝脆弱外,平日永远疏离悠缓一小模样,被逼急了说你好话都说得不情不愿。
不同于姜翼的狂放原始,祝微星穿着一件米色薄尖领毛衣,里面一件白衬衫。版型仿得大牌,被祝微星那气质一衬,竟然又优雅又高级,不看材质根本分不清真假。衬衫熨得平整,领口处尤为挺括,紧扣在下颚之下,露出一截修长白净的脖颈,充满乖巧保守的精致感。姜翼若是语言文化好上一些,用一句“风情玉润,霞姿月韵”来形容那相貌气质都不为过。
但姜翼搞不来附庸风雅,他只凝视着祝微星领口处未被遮挡的颈项。几簇日光自窗外洒落在眼前人身上,从耳后划过脖颈,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珠色荧光,半透质感,衬得4d小人工艺品一样。
祝微星话落还在等姜翼反驳,却见对方轻舔下唇,眼睫垂落,不知在看什么,发呆似的。
“也不是……不能给你,”姜翼眸色一闪,又抬起眼来,“号码在手机里,手机嘛你自己拿。”说着笑了,下巴朝一边微抬。
祝微星顺着他动作看去,一顿。
指得正是姜翼盖着的薄毯下。
祝微星冷静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丝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反应不过来的,还是那句话哈,全文跟着祝微星的视角走就不会乱,他没注意到的人可以不用管,目前主戏份还是羚甲里的邻居和学校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