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锦被一翻,露出玉枕,也露出前几日放在枕边的织金彤带。那是东宫系的同心结,她舍不得拆开,一度放在枕边陪她入睡。
见微知著,花卿若完全对他无意,怎么会将同心结放在枕畔呢?
东宫眼眸弯弯,想打趣几句,又怕花卿害羞,得不偿失。
干脆不语,他抬手拾起,烛光下打量片刻,摇头谦逊道:“这个没系好,孤现下会系更多花样。”说着,他方才忆起所来为何,花卿为范娘子系了花,他也想要一个。毕竟送嫁也是出远门,俗话说行船走马三分险,他要个花结不过分。
不能系在外面,不留神弄散了怎么办。
东宫放下织金彤带,将同心结抻平,好端端摆在枕畔。而后起身,他抬手解开肩旁珠纽,叩开玉带,正要除开外袍时。
——“你作甚脱衣服?”
东宫意识回笼,他这一番行为确实容易遭人误会,他解释说:“花卿,方才万年楼你为范娘子打结束花孤此番远行,你为孤也束个同心结吧。”
卓枝见他没说其他,心下稍安,掩耳盗铃解释说:“随手放在枕边,便忘了。”
东宫不置可否,除掉外袍只着中衣,单膝跪在床上。东宫侧过身,只见他肩膀宽阔,腰背挺直,身形已然接近青年男子,他说:“系在此处,要一摸一样的。”
卓枝欲哭无泪,想要拒绝,可是她又怕东宫捡着同心结的事不放。
罢了,赶紧打个蝴蝶结,送走这尊祖宗。
她不知为何手发颤,又加之中衣布料极光滑,原本两秒钟的事,她手抖足足浪费了两三分钟,终于打好蝴蝶结。卓枝赶人,她怕说话无用,赶紧搬出寿春县主:“殿下天色已晚烛灯不灭,一会阿娘就会过来。”
东宫慢斯条理穿好紫袍玉带,见她战战兢兢,一幅害怕模样。心中难免不愉,他难道是孟浪之徒吗?又忆起话本子里说,檀卿相亲,昵称彼此。可那远道而来的范娘子都声声花卿,小声吃醋:“孤很快就走,只是旁人都称你花卿,孤很不喜欢。”
还不是你天天花卿长花卿短,弄得世人皆知,这还能怪她吗?
卓枝一阵无语。
她神经紧绷半天,心直口快说:“从前只有阿娘称我花卿,还是殿下要旁人知晓了”
东宫系好珠纽,垂眸听卓枝埋怨,却觉两人比方才亲近。他眸中不自觉盈满笑意,轻声说:“阿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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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官居一品系统:您有新的……
夜里忽然起了雾,不知哪里飘来一片云,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很快雾色蒙蒙,细雨如织,竟然开始落雨了。
卓枝顺着半合的窗,望向园子,夜雨密织似是雾气,吹不散摸不着。真是诗里说的那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卓枝本是困倦至极,却一点也睡不着。东宫临走前说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