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窗外的一抹绿,对她说:“挺好的,很美的地方。”
电话那头,她问他:“那你拍摄期间还能回来吗?还是一直呆在那里。”
“不知道。”他答,他对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不确定,没有办法给她肯定的答案。
“哦哦。”季芍忽然提出一个提议,“不如等我放假了,去看看你?刚好我也想回去……”
“别来。”沈山南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拍戏这件事,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是很辛苦的。
譬如之前的那部校园电影,大家只会看到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谁又会在意他被打肿的脸呢。
挂掉电话,他去了趟厕所。
这间房,甚至没有现代化的马桶,在后院搭了间小屋,屋里挖了个坑,坑中放着一口缸,缸上放着两个木板,就算是厕所了。
他站在臭气熏天的茅坑前都需要勇气,更何况跳下去。
这比他想象中要难太多太多了。
那一晚,他彻底失眠了。
在这里熬了将近快一个月的时候,沈山南见到了导演邵彬。
那时他瘦削了快八斤,天生美少年的清透感被消减了一半。
邵彬见到他第一句就是,“不行,怎么这么白?还得再晒黑点。”
这期间,沈山南醒着的时候,就是一次又一次去练习自己的剧本,用想象,模拟场景,除此之外,他还会蹲在街道唯一一家小卖铺的门口,观察街上人来人往,记住乡下人细枝末节的习惯。
比如有些人会随口吐痰,吐完以后会用脚随意一兹……他会模仿那动作,所以镇上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怪人……
有一次,他模仿人买东西,从夹克里掏出了一沓对叠的零钱,用口水沾了沾,拿出了一张五块钱,这场面恰好被邵彬看见,原本他对沈山南也就是一般属意,假如他考试没通过,他会无情赶走他,并且去资方大闹,这塞给他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但他看见这幕以后,心里出现了一种直觉,沈山南是个可塑之才,他很擅长学习,甚至比之前那个主演更加上道,如果调教好了,以后前途光明。
那天他提前通知沈山南去试演。
他果然没让他失望。
虽然有些地方表演的还不顺畅,但处处表演,都充满了他对角色的理解。
邵彬当场就确定了,就是他了。
导演邵彬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对细节掌控到了极致。
他有个习惯,当演员领悟不到他的意思时,他便把剧本卷成圆筒状,拿着去打人的脑袋,这行为不会让人受伤,却充满了侮辱性,因此,参演的演员都不喜欢他。
沈山南在化妆间听到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邵彬,说他把演员都当成孙子了,说打就打。
其中沈山南挨打最多。
邵彬对他要求比其他人高出好几档。
每一场戏,沈山南都是在挨打中度过的。
片场那么多人,看着他被邵彬用纸筒打脑袋,这对于未成年的他来说,是一件很屈辱的事。邵彬骂声震天,整个剧组都能听见,等他离开,沈山南抬头看,所有人,都拿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