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了几句,江宁才知道,青云是国公府里,世子所在闲云院里的一等丫头,在闲云院时便管着十几号人。
江宁不懂京城里的规矩,但也知道青云的身份和一般丫头不一样,就亲自带着她去挑了住处,帮着她归置了房间,忙完一切后,才相谐一起回到了她这里。
青云一进内室,目光先是落在梳妆桌子上,看着上面两个妆盒,却什么首饰也没有。再看看江宁头上更是,一根细细的银簪实在简单到寒酸,衣裳更不是京中时兴的料子样式,颜色也不好,不趁她,便轻轻摇了摇头。
到了衣柜处打开一看,世子爷的衣裳多的数不清,而她的只寥寥几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转过身冲小冬道:“小冬,你去知会林管事,叫人去请香衣阁的人来裁衣,还有金丝楼的人,送一些首饰过来,姑娘的东西太少了,都需要添置。”
小冬一听,高兴的撒腿就跑出去传话了,好像要添置的那些东西,都是要给她似的。
江宁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针线,看着青云笑:“青云,你先过来坐下喝口水吧,从你进门开始都还没坐一下呢,我的东西不急,慢慢来就行。”
青云稳稳一笑:“姑娘如今是我家世子爷的人,一切所用之物,自然都得跟上来,还有姑娘这发髻,也是过于简单了……”
江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从来到京城第一天就发现了,这里的女子发髻繁复,精致,她看着倒是也喜欢,只是根本不会梳,不过现在青云来了,以后她应该就也能梳那些好看的发髻了。
毕竟是女儿家,谁都想要美一点,她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从一开始,仰仗的就只是美貌罢了。所以青云要帮她,她自是欢喜。
夜幕低垂后,泰兰苑就开始做各种准备了。
柳柳早早的就到了门口等候,以确保齐易南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见到的是泰兰苑的人,这样就算是别的院子来截人,他也不会去。
虽说和沈京兰夫妻关系貌合神离,可面子上该有的,齐易南基本都不会让沈京兰难堪。
今夜便是,齐易南下了马车,就看到门口站着泰兰苑的柳柳,和应素文的贴身丫鬟松儿,两人齐齐的向他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齐易南跨过门槛,看着眼含期盼的松儿,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淡淡道:“我去泰兰苑。”
松儿一听,颔首福身,“是。”
待人走远了,她看着柳柳那狐媚子回头来那暗含得意的眼神,气怒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回到应素文的文和苑,松儿将齐易南去了泰兰苑的事情一说,应素文的眼睛便红了。
她坐在圆桌前,看着满桌子齐易南爱吃的菜,轻轻的抹着眼泪,她身边的管事姑姑兰姑姑,挥退了一干丫鬟后,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劝道:“小姐,咱别哭了,毕竟世子爷刚回京,多去泰兰苑也是应该的。”
应素文一边擦泪,一边酸道:“他要日日都去泰兰苑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正室。可他昨夜却是留宿在那寡妇那里的,我觉得他今日不来,肯定是因为昨夜那寡妇跟他告我的状了,他气我了。”
兰姑姑无奈道:“您还说那日的事情呢,若是我那日在,是断断不会叫你去的。还有,小姐,您也别一口一个寡妇的叫了,别人就不说了,单您自己,真不该这样的。”
“我怎么……”
话说了一半,应素文眼睛忽然一暗,缓缓底下了头,想起了那日那个女人说的话:难道寡妇就不能再嫁?就得抱着死人的牌位苦守一生?
她深深低着头,想起了她的母亲。
当年父亲战死沙场后,她还小,还不懂事,只隐约记得母亲常哭,眼睛几乎天天都是红肿的。
后来,八岁时母亲再嫁,她被表姑姑接来国公府收养,长到十二岁时,见过回京省亲的母亲一面。
那时候她眼睛明亮,笑容恬淡,怀里抱着她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当时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要她,要将她送给姑姑养,还为此偷偷哭过不知多少次。
如今想来,是啊,谁愿意当寡妇呢,连她的亲生母亲,也不愿啊……
兰姑姑劝着:“小姐,您一定得记着,旁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世子爷。所以您以后可千万别再做什么任性的事儿,惹世子爷生气了,不然世子爷气了您,不是更便宜了那起子贱人了吗?”
应素文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伤心的情绪便慢慢淡化,只叹口气:“难怪姑姑那日说,叫我不想清楚不许出门,原是这个意思。”
“国公夫人对您的心是好的,您知道就行了,先做乖几天,给世子爷瞧瞧,容后再说别的。”
“好吧……”
泰兰苑,齐易南梳洗沐浴过后,还无睡意,穿着宽松的暗蓝色里衣,靠在榻上翻书。
沈京兰洗了许久出来,坐在镜子前梳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丫鬟们服侍完,准备好夜间所需的水和物品后,轻手轻脚的退出去,期间,一丝多余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沈京兰披着散发,缓缓的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淡淡道:“今日怀王府送来了帖子,三日后嫡次子办满月宴,世子爷可要同去?”
齐易南闻言,缓缓翻过一页书,轻摇了摇头:“我刚回京,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