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兰又笑,吸吸鼻子:“世子爷,你不知道,我得知这个孩子来了,那一天,我有多高兴。这么多年来,一次次的让你失望,我自己失望,我真的有很多时候都要扛不住了。还好,老天爷是眷顾我的。”
齐易南看着她眼神柔软,同样满含期待:“这几年,我知你辛苦,如今孩子来了,你就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至于管家的事情,待明日我去找母亲,先叫她接过去管着。”
“嗯。”沈京兰笑笑,缓缓的躺下,看着他眼中笑意,心里难得有了一丝与他贴近的,甜蜜的感觉。
一早,沈京兰醒来,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外面的雨声还在哗哗响着。
她折起身子下床,缨穗立即前来扶着她坐在镜子前。
“世子爷呢?”
缨穗缓缓的给她梳着头发:“世子爷赶早就出门了,昨夜回京都深夜了,没能来得及进宫复命,今日肯定是要早早进宫去的。”
“也是……”沈京兰说着,又想到了一件事,谨慎道:“一会儿你叫人去知会那两个,以后不必每日来请安了,只十日一回就行。还要叫服侍的下人们,身上的各类熏香都给我停了。再有就是饮食,更是要仔细,派一个咱们的人,每日去厨房盯着,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遭人暗算。”
缨穗笑笑:“谁敢呢,您可是世子妃,给谁胆子她们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过您说的这些,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沈京兰冷笑着:“虽说世子爷的女人不多,但,人心谁猜得准呢。我主理家中事物多年,惩治多少下人,对我暗自怀恨的不止几个,说不定谁包藏了什么祸心。我这孩子来的不容易,自然是要百倍小心的。”
“您说的是,是奴婢思虑不周。”
沈京兰说着,问:“柳柳呢,怎么没见她过来?”
缨穗哦了一声,道:“今日是柳柳母亲的忌日,她方才说准备去买些纸钱香品回家去坟上祭奠的,也不知现在走了没……”
沈京兰闻言,立即皱眉,有些不开心了,道:“这个柳柳,一日不盯着她都不行,她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什么情况,竟要招呼不打就去上坟?万一要是带回来什么脏东西,冲撞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说着,拿过缨穗手里的梳子,冷声道:“你去,拿三十两银子给她,叫她差人送回家里去给她家人。至于她,就不要让她回去了,也太晦气了……”
缨穗闻言,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
房间里,柳柳已经换好了要回家的素衣,正在整理要带回去的东西,想着外面下着雨就准备出去找个油纸把东西包起来,缨穗推门进来了。
柳柳奇怪的说:“你不是去服侍世子妃了吗,怎么回来做什么?”
缨穗看着她,有些尴尬的笑笑,上前去将三十两银子放进她手中,说:“这是世子妃给你的,她得知今日是你母亲忌日,叫你将这些银子送回家去,好叫你家里人把事情办的排场些。只是……”
缨穗觉得这件事,的确是不好说出口,但是世子妃的话,她们身为奴婢怎能不听……便咬咬唇,有些难过的说:“只是柳柳,你也知道世子妃刚有孕,正是仔细的时候,所以要不你今日就别回去了,不然回头身上……若冲撞了世子妃的胎……”
柳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世子妃,嫌她回去祭奠母亲,太晦气了啊……
那一刻她眸光猛然一颤,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丝情绪,却在顷刻之间,那些情绪通通都化为了内疚:“哎呀你看我,竟然马虎至此,如今此时,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世子妃重要,我真是粗心该打。”
她说着,接过那些银子,懊恼一笑:“虽是母亲忌日,但家里有弟弟和弟妹操持我也放心的,再加上今日大雨,我回去怕是晚上也不好赶回来,便不来回折腾了。就把世子妃赏的银子和我攥的东西送回去,也算是我祭奠了母亲吧。”
缨穗见她并无伤心气闷模样,松了口气,说:“那你赶紧去送东西吧,世子妃我来伺候着。”
柳柳笑笑点头:“你放心,我午时前肯定能回来。”她说着,拿着那些东西出去了。
外头的雨,下的很大。
柳柳撑着伞,踩着地上的积满的水迹,走向后门。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肩头,鞋子,她却似无所觉,只在出了国公府的后门,站在那长长的巷子里,抬眼看着天上密密匝匝落下的雨滴。
老天爷是在哭什么呢?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冰凉的痒痒的,可她抱着东西却没法伸手去擦。
片刻后,她眨眨眼,吸吸鼻子,眸光温软如水的一笑:没事,母亲肯定不会怪自己的。
皇宫。
下了早朝的皇帝,今日颇有闲情逸致,在观天台上赏雨。
他一身月白常服,银冠束发,闲适的打扮看背影也就是个寻常的世家子弟,可一旦对上他那双深如海沟的眼睛时,便会叫人不自觉的心颤几颤。
“今年雨水不少,想来入秋亦是丰收。”
明帝说着,侧眼看着一身黑衣的齐易南,见着他目光看着远处,不禁道:“朕说话你听见没有?”
齐易南淡然一笑,垂眸拱手:“陛下所言,极是。”
“马屁。”明帝邪肆的撇过眼,伸手端起酒杯一饮,再看着齐易南,眼珠一转,眸光带着些意趣:“寡妇……与寻常女子比起来,是否更有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