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沈京兰淡淡抬眼,看着双腿发颤,满头细汗的姚慧之,这才道:“起来吧。”
姚慧之这才松口气,可捏着帕子还未将头上的汗擦去,只见沈京兰拿过手边桌上一本册子,猛的扔了过来。
册子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里头亦掉出了一张契文,她心头咯噔一下,缓缓的弯腰将那册子和契文捡起来,只看了一眼,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泪光,瞬间浮现在姚慧之的眼中,她双手颤抖的紧握着那书册契文,哀求道:“求世子妃饶妾身一次!”
沈京兰闻言,哼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姚慧之:“饶你?你还有脸说出这两个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件事,若是被人拿住把柄捅了出去,会出什么事吗?”
姚慧之立即磕头:“都是妾身一时糊涂,还请世子妃宽恕妾身这一次,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一声响,沈京兰拍了桌子,怒指着她:“我对你简直太失望了!原以为你也是个聪明稳重的,家事也打理的不错,才会对放宽你手中权利,没想到你竟这般胆大,竟敢挪动公中银子出去放贷!一万两银子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一本折子参上去,国公府的脸面被你丢尽不说,难保世子爷不会在朝中受到什么影响!到那时,你就是以死谢罪,又有何用?”
姚慧之跪在地上只管磕头求饶,她一开始也怕啊,也怕万一出事,连累了国公府到时候她一切苦心经营都会付之东流。可是,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她娘家人远在边关,父亲又不是重职捞不到什么油水可以帮扶她。她来京这几年,也只攥钱盘下了一个脂粉铺子,每月入账也不多,她在银钱上实在是捉襟见肘。
恰逢世子妃怀孕,分出一些管家之权,她也是再三思量才想着试一试的,只要在季度查账之前将银子都收回来补上,肯定就是万无一失的,可是没想到,世子妃居然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做的极其隐秘,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她满心紧张怀疑,却依旧深深埋头在地上,只先求饶。
沈京兰听着她哀求的哭声,不屑的转过眼,朝缨穗道:“把那东西收起来,待世子爷回来,给世子爷过目。”
“不要!”姚慧之一听,顿时尖叫出声,满目都是恐惧眼泪,惊慌失措的爬到沈京兰的脚边,拽着她的裙摆,死命的摇头:“妾身求求您了世子妃,不要把这东西给世子爷,否则妾身这辈子都完了呀……”
若让他知道自己居然做下这种事,就算自己是悠宁的生母,也绝逃不过一个永远失宠,再难翻身的下场。
沈京兰裙子被她抓的一团乱,缨穗急忙上前去,将姚慧之扯开。
姚慧之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到了这一刻,自己若是再拿不出点东西,沈京兰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便再次磕了个头,擦掉眼泪郑重道:“只要世子妃,肯原谅妾身这一次,今后妾身这条命,就是世子妃的!不论您叫妾身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好,妾身定唯您是从!”
沈京兰看着她,眼眸浅浅一笑,转瞬即逝,叹口气道:“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了,若是不告诉世子爷,回头被捅了出来,那我也是要担责任的……”
姚慧之闻言,便松了口气,立即做了保证:“请世子妃放心,妾身回头就去将银子收回来,定不会给您惹出丝毫麻烦!”
沈京兰这才嗯了一声,“其实你若缺银子,来跟我报备就是,怎么着你也是服侍世子爷多年的,还给世子爷添了长女,多支一些银子用来花用我也不会抠着不给你。只是事已至此,多说亦无用,只提醒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就算是为了悠宁,你也要爱惜点自己的前程啊。”
姚慧之颤着唇落泪,“妾身谨尊世子妃教诲。”
沈京兰闻言悠然一笑,摆了摆手,缨穗便将姚慧之扶了起来。
姚慧之拿着手里的东西,心有余悸的看着沈京兰,沈京兰却冲她淡然一笑:“这账册契文,你暂且拿着,尽快收回银子。至于世子爷那边,他暂时什么也不会知道。至于你……要忙着收回银子,打理家事,应当也没什么时间伺候世子爷的,对吧?”说罢这句,眼神静静的看着姚慧之。
姚慧之心头一颤,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想让她争宠,不想让她有孕啊……
硬咬着牙,她点了点头:“妾身明白,请世子妃放心。”
沈京兰见此,满意了:“行了,说了这么些话,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待姚慧之走后,缨穗轻舒口气,看着沈京兰笑笑:“世子妃,如此,您便可高枕无忧,只等小公子出生了!”
沈京兰亦是志得意满,微扬眉角道:“是啊,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心思一直盯着她,若抓不到她的错处,今日也不会这么顺利……”
姚慧之从泰兰苑回到自己的屋里,将那书册契文收了起来,呆呆的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手,竟是冰凉。
从此后,她便是世子妃的爪牙了,今后再不能任意自由,只管着她和女儿就行了。更不能,在不经过她的同意下,再去有孕生子!
她狠狠的抓着手臂,痛也不松开,眼泪落着,恨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恨透了,可却无可奈何。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谁透漏给世子妃的?难不成真是她悄悄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又或者是,她提前去查账了?不该啊,若是查账,肯定会有风声的……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喜儿匆匆来了,一进内室便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手里,压低声音说:“小娘,您快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