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开始她是想过,让素文做正室,可是国公爷不同意,说她性子太过幼稚任性,担不起主母之责。后来她也曾想过将素文嫁出去,可却发现了素文喜欢南儿,就思来想去做主让素文做了妾。如今多年过去,这孩子居然……她无奈的抚额叹气,头疼欲裂。
“素文能有今日,大部分是怪我平日太过宠惯她的缘故。这些年,她同她母亲早就不亲近了,乍然回去肯定是极其不习惯的。但有她母亲护着,将来她的日子也会顺利,只是我终究亏欠她颇多,原本给她攥着的私产,我打算再多加五万两银子,就当是未来给她的嫁妆吧。”
齐易南垂下眸子,沉吟片刻后:“禹州民风淳朴,物价也不高,母亲给的足够她安然一生,你心里其实不必这么难受的,她也不小了,心里想什么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官年和心烦的靠在椅子里,很少见到这样疲惫无力摆在脸上的她,她沉默许久,摇了摇头:“那你呢,可想过以后?素文一走,你身边就只剩下江氏,姚氏两个妾室,正妻之位,打算空到何时呢?”
齐易南抬眸看着她,淡然一笑:“母亲,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是很善于平衡后宅。所以,正室,不打算娶了。”
官年和闻言,怔了一下,眼神轻颤了说:“正室不娶……你这是打算,将来找机会想要扶正江氏吗?”
“不可吗?”齐易南笑笑:“母亲,你喜欢福崽吧,那么好的孩子,好好教养肯定会不负所望,你就忍心福崽永远以庶子之名立身?”
提起福崽,官年和不免心中喜欢,眼神中也有了笑意:“福崽这个孩子啊,我是真喜欢,只是还太小了,看不出什么来。你的想法我也暂时不驳你,只等过两年再看吧。”
齐易南淡然一笑:“不急,还早呢。”
三日后,文和苑一切收拾完毕,随行人员也已经挑选出来,护卫,婆子丫头,一共四十多人。
院子里,官年和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将箱笼一样样的搬出去,昨日里堆了半个院子的东西已经只剩一小部分,她回头看了看失魂落魄坐在门口的应素文,叹口气上前去:“你心里不高兴,怪姑姑就是,只是路上一定要吃好睡好,有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出来,别苦了自个儿。”
应素文眼神茫然的看着她,过了片刻才道:“我都要走了,表哥也不来送送我吗?”
“他今早出门时我交代过的,他说了午时之前就能回来,会亲自送你出城的。”官年和说着,拉着应素文的手,“走进屋,该换衣裳了。”
应素文起身,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就又掉了下来,脚步顿时又定住了:“姑姑,我能不走吗……”
官年和闻言,心疼的搂住她肩膀,深吸口气:“留下没有意义了素文,你乖,这么些年,你娘也极想你的……”
劝着,哄着,应素文换了衣裳,大红色,端庄明艳,只是她眼睛红红的,也不愿意梳繁琐的发髻,只戴了两支金簪,略显简单。
“等回了禹州,和你娘,你弟妹,继父还有你继父那边的兄姐,都好好相处。说话前要想着点,别想什么说什么,知道吗?”
应素文点点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看着窗外默默发呆。
半晌,东西已经尽数安置好,马车和随行人员都已经到位等待,齐易南也赶了回来,直接就在大门外。
官年和带着应素文出来,阳光耀眼,应素文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他的背影,想着这些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心里更是酸涩。
齐易南见着她低头出来,不说话也不看他,直接就钻进了马车里,淡然一笑,看着官年和:“母亲,还有要交代的吗?”
官年和摇摇头,该说的都说了,以后的日子,就是她自己做主了,她也管不了,也看不到了,说再多也没意义了。
齐易南见此点头,马车准备行驶,他直接翻身上马,行在马车前面。
官年和眼看着马车要离开,眼睛逐渐酸涩,可下一刻就见那马车的窗帘被挑开,应素文通红的眼睛望过来,带着哭腔:“姑姑,保重!”
官年和一下湿了眼,挥着手:“你要好好的……”
收回手,应素文拿帕子擦着眼泪,纵然如今离开心有不甘,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是她永生不能忘的。
马车渐渐行到了城外,宽阔的管道上,车队缓缓停了下来,齐易南骑着马到了马车边上,抬手敲了敲车架。
片刻后,应素文掀开了帘子,含泪的一双眼看着他,却不说话。
齐易南眼神中有歉意,话语温和:“到了禹州,多出去玩,别总闷在家里。”
应素文怔怔的看着他,喉咙酸痛的梗了梗,道:“表哥,原来总听姑姑说,姑父这个人啊,风流又薄情,不是个好男人。她总夸你不像姑父,你没学坏,是个宽厚又长情的人。其实不然,你根本就像极了姑父,你也薄情的很。”
齐易南不否认,他在有些地方的确无情了些,但,那都是必须的。
他淡然笑笑:“嗯,你说的都对。但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
应素文眼神颤了颤,想开口,却没有,再一次看着他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越来越远。
她目光再次模糊,他,真的好无情啊……
入夜,齐易南沐浴过后回来,江宁已经身形柔软的靠在床头,小福崽躺在她的心口位置,小嘴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目光里顿时水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