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双眼黯淡下去。
她心里实在放不下。
……
最后沈重信还是拗不过闻青,只能给她定了机票,她老家很是穷乡偏僻,下了机后还要从临近城市搭大巴或开车两小时才能到。这几年就算政府极力援助,他们村子还是难以脱贫,这里的许多人都是一辈子都没走出村子,几代人陆续在这里出生又死去。
闻青本就宿醉头疼,加上心事重重,一路上都没休息好,眼下乌青脸青唇白。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到老家唯一的医院,其实要说是医院,也只能算是规模较大的诊所,发烧感冒那些还好,要是遇到大病痛,还是要出城去才能治。
闻青和沈重信风尘仆仆地赶到时,闻母见到他们,急得一直用力给他们招手,不停嚷嚷着:&ldo;这里!这里!&rdo;
闻青其实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闻母,只见闻母随便用橡皮筋把发丝绑在后脑勺,眼窝凹陷,白发苍苍,闻青才知道这几年闻母也老了许多。
她走过去,淡淡叫了一声妈,闻母这时却已经心急如焚,看到闻青姗姗来迟,气得眼下通红抬手就去打她:&ldo;你整哝才来叻你我心里都快急死了!你是不是要急死你妈妈你才甘心!你整哝就死在外边别回来!&rdo;
闻青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垂着哞,不管闻母往她身上撒多少的气她都忍受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闻母的方言很重沈重信听不懂,但是从闻母的神态上就能看出这妇人对闻青的憎恨和厌恶。
沈重信也烦这老太太,觉得她思想封建重男轻女,行事方面不可理喻。这会儿拿闻青出气也是匪夷所思,明明是她在电话里撕心裂肺地要闻青回来,现下闻青回来了,却让闻青死在外边别回来。
典型的农村妇女,思维剪不断理还乱。
他本来没打算插手,这本就是闻青的家事,可是看着闻母对女儿的恶毒咒骂,他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伸手挡了闻母一下说:&ldo;伯母,大庭广众的全部人都在看呢。&rdo;
老太太果然还是要面子的,经沈重信这么一说果然停了手,讪讪地张望四周。沈重信顿时没好气,闻青还是一声不吭。
其实闻母早已被吓得腿都软了,打在闻青身上的力度怎么会重,但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让闻青寒了心。
她本以为她对她母亲的心情就这样了,只是没想到还能感到心寒。
但这些闻青都没有表露出来,对她母亲问道:&ldo;徐静婷怎样了?医生怎么说?&rdo;
徐静婷是她嫂子名字,只是闻青从来不愿当着她家人的面叫徐静婷嫂子。虽然她深知这样于事无补,但是好像这样做,至少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徒劳无功,小孩心性,闻青只能这样总结自己的行为。
闻母这才又急了起来,&ldo;在里面叻,你赶快去听听,医生说啥子我都听不懂,你赶快去问问,她肚里的娃儿有没有事情?&rdo;
闻青一听,顿了一下,瞬间愤怒起来,本来闻母如何对她她都忍了,但是一听闻母开口闭口都是先打听孙子,她声音有点抖地冷声质问道:&ldo;妈,徐静婷现在是怀孕,还被那畜生打进医院,你不关心她怎样,却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rdo;
她看着面前站着矮她一截的老母亲,愣是没法儿把话说下去。
她还想问问她母亲,你还是人吗?
闻母一看女儿生气了也有些害怕,深怕她一气之下走人这医药费还谁付啊,便立刻服了软,但还是缩了缩脖子嘴硬道:&ldo;我整哝啦,我问问我的孙子怎样也不行吗?娃儿没事儿,大人也肯定没事,你紧张什么?&rdo;
闻青听不下去地打断:&ldo;闻明那畜生呢?&rdo;
&ldo;你怎么可以这样叫你哥哥……&rdo;
&ldo;他人在哪里!?&rdo;
闻母看闻青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不像刚刚那样有底气了,弱弱而且毫无可信地咕哝道:&ldo;我不知道啊……&rdo;
闻青看母亲这样就知道这次的事情闻母肯定又是向着哥哥了,她冷笑一声,说:&ldo;好啊妈你就宠着你那宝贝儿子。接着宠,等到有天真的闹出人命时,你就用你的爱去救他!&rdo;
闻母一听竟然下意识就说:&ldo;我当然是向着我儿子啦,那媳妇嫁进来怎么说都是外人……&rdo;
闻青已经听不下去,甩头就进去看徐静婷。
她一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后,她怔了怔,徐静婷右眼窝被打得肿得老高,鼻根还被打断了,能看得出来下手的人有多狠。她怀胎四五月早已显怀,被褥下隆起的肚皮很是显眼。
医生看闻青进来,便简单给她说明情况,说是外伤,轻微脑震荡,娃儿没有什么大碍,然后丝毫不追究为什么这孕妇会受这样的伤,交代完毕让闻青签了字,又提醒她记得去缴费后就出去了。
没人会追究为什么这孕妇会被打成这样,没人会追究她到底怎么受的伤。
沈重信一连看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人又毁人三观的事情,他焦躁不已,最后跟闻青说了一声就忍不住出去抽烟了。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闻青和徐静婷,闻青一言不发地拖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身上的伤,又看看她隆起的肚子,一时无言。
徐静婷看到她回来,内心是真的欢喜,双眼里都是喜悦,像是终于有个说话的人,她主动去抓闻青的手,亲近地道:&ldo;青儿,你回来了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