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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ldo;我不去。&rdo;

&ldo;怎么不去呢，别人好意请你，&rdo;白骏太太忙着梳头发。

&ldo;当然去的，&rdo;白骏插进一句。

白慕易知道去了他一定会要跟他们不调和的：他们都是官，而他白慕易是，连下士都没有了。

那位太太把衣换了，照照镜子，做出三四种不同的微笑姿势：她想选一种来应用。

&ldo;好，走走，时候不早了，&rdo;白骏带上他的帽，对白慕易说。右手却搭上太太肩上。

&ldo;我想我还是不去的好，&rdo;白慕易感到心头有点酸痛，又有点怨恨，仿佛他的不能去是白骏或者是他太太害他的。

&ldo;去，去！&rdo;

&ldo;我又没有衣裳穿……&rdo;

&ldo;笑话！谁有衣裳。……都是几个熟人有什么要紧，又不招女婿。……&rdo;

要是不去，他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这是很难解决的。他们是几个熟人，多半是同乡，都是官，都是……

&ldo;好，去罢。&rdo;

他们到王老八家，人已经到齐了。梁梅轩老先生正在发什么议论，李益泰像在很同意地听着他。

梅轩老先生绷住脸跟白骏夫妇点个头，又继续他的话。

&ldo;这真是洪水猛兽，一点不错。……&rdo;

&ldo;我主张捉到了就杀，&rdo;李益泰英雄地说，瞧了卫复圭一眼。

王老八笑起来。王老八对什么事都没有意见，对那件事总没说过是或者不是：别人发的议论他老觉得是对的，他可以同时相信两种最相反的话。可是也有例外，这是对李益泰而言‐‐他的每一句话，王老八总以为它靠不住。王老八想对这位少校说句笑话，可是想不出一句适当的。

一寸五分丁似乎不屑加入他们的谈话，他坐在角落里抽烟，哼着戏，用右手的三个指头在自己膝头上打板。

这个哼着戏的小小身材一落到白慕易眼里，白慕易就莫明其妙地窘起来，鼻上突出了三四粒汗颗子。

&ldo;不该来，&rdo;他想。

可是那个在专心他的唱工，哼着哼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ldo;……一唷人，逃哇走……连累呀他……啊……&rdo;

白慕易对了这有点神秘的小个子总得联想到刘秘书，想到给柯科长送信。他直觉到这位小人儿准得知道他白慕易当过传令下士，送过给信他朋友，因此这位先生就装做什么人都没有瞧见，大模大样的劲儿。他也许还知道他是给开除了的。

&ldo;难怪的，&rdo;他对自己说。&ldo;别人是科长，是……&rdo;

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了，即使在五舅面前。

梅轩老先生在兴奋里会钻起嘴来的，因此他现在嘴就突得挺高：映个大影子在壁上，像神话里的什么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