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嗅到过这么迷人的香气。
然后他才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间风声四起杀机四伏的赌坊大厅里。
他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一张又大又软的床,香气就是从床上散发出来的。
他那身小叫花的衣裳很臭,臭得要命,但是这里这一点臭气都没有。
因为他的衣裳已经不见了,全身上下的衣裳都不见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赤裸裸的睡在床上,而且全身都已经被人洗得很干净,就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元宝吓了一跳,真的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是谁送他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有一双死人般冰冷的手,味道像死人一样的人是谁?
元宝完全不知道。
他虽然真的被吓了一跳,却跳不起来,因为他身子还是软的,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个人在笑。
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也许比他还小一点的女孩子,忽然出现在他的床头,看着他吃吃地笑,笑起来时也有两个和他一样可爱的酒涡。
除了他自己之外,也许别人都会觉得这个女孩子笑起来比他可爱得多。
元宝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拉住,这个女孩子笑得更开心。
&ot;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怕什么?&ot;她说,&ot;假如你怕我看,刚才我早就看过了。&ot;&ot;你看过了?&ot;元宝又吓了一跳,&ot;看过什么?&ot;&ot;什么都看过了。&ot;这个小女孩子说,&ot;则才我已经替你洗过一个澡。&ot;元宝傻住。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遇见这么样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替他洗过澡。
这种事是怎么会发生的?
正文第十二章元宝的七颗星
四月十八日,黄昏。
元宝一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灯灭了之后如意赌坊里是什么情况?
每件事他都要问,但是他没有开口,这个替他洗过澡的小姑娘已经先问他。
&ot;我知道别人都叫你元宝,可是你究竟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娶老婆?&ot;她一连串问了四五个问题,就好像准备要替元宝相亲似的。
&ot;我就叫元宝,只不过是个小叫花子而已。&ot;元宝说,&ot;一个臭要饭的怎么有家?怎么娶得到老婆?&ot;&ot;你说谎!&ot;小女孩说,&ot;你绝不是个小叫花,刚才我替你洗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ot;&ot;你怎么看得出来?&ot;
&ot;你一身细皮嫩肉,一双脚长得比女人还秀气,怎么会是要饭的?&ot;小女孩吃吃地笑,&ot;如果你认为没有女人肯嫁给你,你就错了,我随时都可以嫁给你,刚才你睡在澡盆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喜欢你了。&ot;这种话怎么会从这么样一个小女孩嘴里说出来?元宝苦笑。
&ot;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那些话你根本没有说,只不过是我的耳朵有毛病。&ot;&ot;你的耳朵没有毛病,我可以保证你全身上下都没有毛病,壮得就像是条小牛一样。&ot;这小女孩还在笑,&ot;我也看得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可以娶老婆,就算娶上个,也不会有问题。&ot;她没有脸红,也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他居然在床边坐了下来,而且好像随时准备躺下去。
元宝也不是个常常会害羞的男孩,胆子也不小,脸皮也不薄,可是现在却只有赶快往床里面躲,只有赶快岔开这个脸皮比他还厚的小女孩话题。
&ot;现在天是不是已经快亮了?&ot;窗外面还有余光,确实有点像凌晨。
&ot;天是快要亮了。&ot;小女孩说,&ot;最多再过六七个时辰就快亮了。&ot;&ot;六七个时辰?&ot;元宝吓了一跳,&ot;难道现在天刚黑?难道我已经睡了一整天?&ot;&ot;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ot;小女孩又开始笑,&ot;我替你洗澡就洗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你洗干净。&ot;她又提起这件事,元宝赶快改变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