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累累,看着难受。”蓝晚秋叹气。
“心疼了?”段南倾调侃他。
“……所以……疼吗?”蓝晚秋终究没忍住问了。
“疼。一开始疼,最后疼到没知觉就不疼了。”段南倾认真答道,“我身体里种着长生印,只能保命,并不会让人五感尽失。”
蓝晚秋低头,不去看他。段南倾的话并不能让人舒适,只会让他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疼痛。
“嘿,早就不疼了。就是因为云暮兮加持给我的锁灵咒,这才恢复的慢了些。”段南倾其实是有点感慨的。想说点什么又觉得矫情,便道,“大老爷们,谁身上没几个疤呢,哈哈哈你也别心疼了。”
“你想多了。心疼倒也不至于。”蓝晚秋顺手从乾坤袋里取出块药膏扔给段南倾,“好歹涂一下吧,怎么说你从前也算南疆出了名的美男子,这满身的疤实在不配你的名声。”
“得了吧,不过是大家从前开玩笑,男人靠美貌博名望,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虽然这样说,段南倾已然将药接过来,放在掌心,闻着那熟悉的带着花草清香的膏体,知道是蓝晚秋独门秘方,唇角一弯,又笑了。
蓝晚秋很是不屑。段南倾过去是多么在乎他的美呢,简直在乎到不可思议。他想起从前的少年时光,段南倾如果修炼受伤或是与人比斗,身上总要挂点彩,回来就往他的小药房跑,“晚秋,你那外敷的膏子快给我拿两盒,这又挂彩了。哎呀疼死了!”
蓝晚秋转头看他,脸上不是青,就是紫,还心疼自己破相,难免笑话,“你个大老爷们儿,又不靠脸吃饭,干嘛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
“谁说我不靠脸吃饭?”段南倾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故作玩笑,“我要不靠脸,你能和我做兄弟?”
“你这说的什么疯话,”蓝晚秋给逗乐了,行吧,你美你说的对,拗不过段南倾,只给他一盒,“这药不好配,只这一盒,都给你吧。”
段南倾一点也没客气,拿上了还要卖惨,“外伤好了,这内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疼呀,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得着。哎,晚秋,把你这里治内伤的最好的药给我一份。”
蓝晚秋:“”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少年郎。他心里笑话他,但是又佯装大方,再给他一盒。那时候,段南倾明明有令人羡慕的痊愈之能,但凡有点皮肉擦伤,偏偏要往他这里跑,恨不能将自己的凄惨刻在脑门上。可如今遭受了这许多,竟也云淡风轻了。
人终究是会成长的,老段宫主自杀了,往后谁还护着他呢。往事不堪回首啊。
段南倾已然穿好衣衫,洗过澡之后,神清气爽,仿佛回到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光,见蓝晚秋望着红彤彤的枫叶出神,感慨道,“这洗完澡竟觉得口干,要是有两坛美酒就好了。”
蓝晚秋见他随意调侃,眼底藏着落寞,想了想,将乾坤袋里珍藏许久的两坛酒拿出来摆在段南倾面前,“喝吗?”
段南倾颇受震动,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蓝晚秋竟拿出来了,而且是当初两人共同喜欢的青竹酒和青梅酒。不由得双眼发亮,“你竟然有这等好东西!”
“最后两坛,且喝且珍惜吧。”蓝晚秋道。这还是当初他备生辰小宴时去酒肆买来打算与段南倾一醉方休的,后来段南倾失约,他将酒随身带着,可惜南疆的那间酒肆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多余的南疆青竹酒和青梅酒了。他想说给段南倾,但是又扯出许多不愉快的往事,索性不再提及。将准备好的酒壶和酒杯摆放在古枫树下的石桌上,斟满了,递给段南倾,自己手中那杯一饮而尽,“段南倾,为我们的重逢,我先干为敬。”
段南倾神情一黯,似乎想起来什么,面带歉疚道,“晚秋,……对不起。你那年生辰,我制花蛊出了岔子,连遭反噬,是我爹为我运功疗伤,连着几日未停歇,这才耽误了你的生辰,其实我当时也有准备好酒,打算按时赴约,与你共饮。”
“都过去了,不重要。再喝!”
蓝晚秋仰头痛饮,提及往昔,眼角微有湿意,他这辈子,原以为段南倾是他唯一的知己,哪里料到,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好,不提也罢。喝!喝他个醉生梦死!”段南倾索性提起酒坛咕咚咕咚的灌,哪怕是结了痂的疤,再揭开还是会疼,索性喝醉,前尘往事就不会主动往脑子里钻了。
第67章你我二人相伴余生
他们喝的痛快,连个下酒菜都没有,喝的东倒西歪的,醉意渐浓,行事说话不再拘束,似从前那样肆意畅快。蓝晚秋躺在枫林半坡,望着天出神,段南倾踉跄几步,挪过来斜倒在蓝晚秋身上,懒洋洋地打着酒嗝,摊开手掌,看着手指微动,说道,“……呃……怎么……手上空空的,我的扇子要是在,就好了。”
蓝晚秋刚要推他起来,冷不丁听到两个字——扇子。
没听错,是”扇子。”
蓝晚秋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思绪凝滞。谁不知道,扇子便是段南倾的兵器呢。从前他问过段南倾,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为什么独选扇子做兵器,段南倾当时刷的打开扇子,对他笑,“因为好看。”
“”蓝晚秋故作惊讶,“少宫主,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哪里自信,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段南倾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转着扇子,道,“晚秋,你想想看,本少宫主羽扇纶巾,谈笑间灰飞烟灭。难道不够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