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不仅抢着认罪,还暗损了奶娘帘窥壁听的卑鄙行径,别说奶娘下不来台,连将奶娘当枪使的元柳脸上也不好看。
&ldo;大胆奴才,此处岂容你如此放肆叫嚷!&rdo;元柳厉声斥责道。
被呵斥的初霁因此低下声音,却依旧坚持道:&ldo;晟王妃明鉴,一切都是小人的错。&rdo;
元柳强忍怒意望向奶娘,指望对方能与初霁对峙。
偏偏,奶娘早已生了怯意,此时不敢再与初霁继续争辩下去,她低头避开元柳视线,无措站立。
眼见自己无法拿住荣雨眠的过失之言,元柳索性拿初霁出气。&ldo;你这奴才,言语不慎,冒犯皇族,若不严惩,迟早有一日你将犯下弥天大罪。今日且给你教训,教你知道下回莫再以三寸之舌害六尺之身。来人!上刑凳!&rdo;
事已至此,荣雨眠也找不出逆转之法,只是,初霁一心一意护着他,他又怎能眼睁睁看对方代自己受过?
&ldo;晟王妃‐‐&rdo;
之前始终沉默的人上前一步,跪在初霁身前的地面上。
在此之前至多单膝跪地行礼的荣雨眠这是第一次双膝着地跪下,他努力隐忍着平静开口,&ldo;御下不严是主子之失,&rdo;若承认是自己说错话,说谎的初霁罪加一等,他只能顺着对方的说辞,&ldo;今日初霁言行有失检点全怪我平日教得不好。此事罪责在我,容我请罪,晟王妃要罚罚我。&rdo;
元柳讶异这一发展,一时没能说话,初霁却是按耐不住想要争辩,&ldo;晟王妃……&rdo;他才开口,荣雨眠便回头望去,同时低声喝止道:&ldo;初霁,不得放肆。&rdo;
元柳想要予以荣雨眠颜色,让他不罚区区小厮而直接罚荣雨眠本人他自然只有乐意,然而,若初霁当真惹怒了对方,就冲这冒犯之罪,元柳另外再多罚一个下人也毫不为过。荣雨眠必须确保初霁赶紧收敛。因此,平时与初霁说话随和的他这一声叱喝说得甚是严厉,初霁听了,心中纵然焦急,终于还是咬牙住了口。
&ldo;荣公子严于律己、知过便改,本宫佩服。不过,家法如山,不得徇私。既然荣公子认罪,我就不得不动用家法了。&rdo;
终于得偿所愿的元柳挥手示意早有准备的家丁搬上刑凳,取来竹杖。
4
查元柳二月所遇之人。
寥寥九字,荣雨眠站在长桌之前,提笔一挥而就。
只是,自幼习练书法的人所写下的这些字,却甚是潦草,没有结构,不成章法。
初霁红着眼眶站在一旁,他没留意荣雨眠写了什么,仅顾着替荣雨眠所受的委屈难过担忧。&ldo;公子,&rdo;他关切开口问道,&ldo;要不要请大夫来为你瞧瞧?&rdo;
&ldo;区区小伤而已,我没事。&rdo;荣雨眠不得不出言安抚自家操心太多的小厮。然而,这一句&ldo;我没事&rdo;,却绝非事实。
‐‐从小到大都活得娇贵的荣雨眠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今日之辱,他必当还以颜色!
眼下,荣雨眠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今大致有着四个月身孕的元柳显然是在今年二月的时候受孕,这个孩子既然不是赵拓明的,孩子父亲必定另有其人。向文星聪明绝顶,只需提一句二月,他定能猜到荣雨眠所指何人。而他真心予以许诺,为荣雨眠奔走一事。荣雨眠相信,只需这九字传信,当能令向文星查到元柳最不可为人知晓的丑事。
名节大于命,原本荣雨眠无意拿此类秘密做文章,然而,元柳欺人太甚,而荣雨眠也没那么大的气量。善良过头便是懦弱愚蠢,荣雨眠不想作恶,可有人咎由自取,他也绝对不会手软!元柳折辱于他,他就教对方身败名裂。他懂得道理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十倍奉还。恩当如此,仇亦如此。
……可是……
传信的字条已经写好,只需让初霁送到桂花胡同便可‐‐结果,荣雨眠迟疑了。
他当然不会对元柳心软,但是,这件事也关乎赵拓明的名声。
堂堂晟王,他的妻子红杏出墙,与他人珠胎暗结,若传扬出去,比起遭人唾骂的元柳,赵拓明必将受到更多耻笑。
荣雨眠心想着赵拓明的名声关他何事,手下却不自觉撕碎了才写完的字条。他细细将字条撕碎,然后凑近烛火,看着字条一点点被烧成灰烬。
初霁终于注意到荣雨眠的动作,看不懂这是为何,他担心问道:&ldo;公子,你在做什么?&rdo;
荣雨眠默默摇了摇头,道:&ldo;初霁,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rdo;
初霁一听急急争取道:&ldo;公子,让我陪陪你吧!&rdo;
荣雨眠转头望向一脸焦虑的小少年,轻轻笑了笑道:&ldo;难道你怕我受不了这点委屈含恨自尽吗?&rdo;
初霁立即用力摇头道:&ldo;公子那么有学问的人,怎么可能做如此愚昧的事呢!&rdo;
&ldo;所以,你在担心什么?&rdo;荣雨眠缓和下语调道,&ldo;放心,初霁,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而已。&rdo;
初霁努力表现出自己不再担心的模样,但还是牵挂地多问了一句:&ldo;公子,我扶你上床?&rdo;
&ldo;不用。我那么多学问,就是靠每天勤奋写字得来的。我多写几个字再休息。&rdo;
荣雨眠有意说笑,初霁终于不知不觉放松下情绪。&ldo;那公子你千万别太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