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也不是什么笨人,被老太太这么一点,便是若有所悟。她在老太太身边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做了几针针线,又不禁站起身子,略带焦虑地徘徊了几步,望向了窗外。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一动。&ldo;在等什么?&rdo;
事到如今,和祖母之间也没有多少事需要隐瞒了,善桐实话实说,&ldo;我就是惦记着榆哥……&rdo;
是啊,榆哥。
要说这二房母女反目,老太太发威一事究竟伤谁最深,那谁也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必定就是榆哥了。他一反这几年间的洒脱快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闷头闷脑寡言少语的状态中,虽不说消瘦憔悴,但看得出来,精气神比刚回家时差了不止一节。善桐倒是有心和哥哥多说几句话,但榆哥平素里住在外院,就是要进内院来,一般也尽量避开祖母,都是往母亲房里去。现在家里闹成这样,他进内院的次数就更是数得出来了,她又谨记祖母的吩咐,不好随意把榆哥叫到院子里来,免得闹出动静惊动了母亲,只怕就又是事。因此虽然心里着急,却又不能做什么,心中牵挂,难免就形诸于外,被祖母发觉了。
提到榆哥,老太太不禁也叹了一口气。&ldo;这时候,你多说也是多错。这孩子自己想不明白,谁说话那都白搭。&rdo;
她顿了顿,又道,&ldo;檀哥、榕哥并柏哥、桂哥几兄弟也都担心得很,私底下都去找过他谈天了。柏哥还要兜他出去玩乐,你大伯母没许。&rdo;
话说到这里,善桐不禁拧起眉毛,心又提了起来,她细声问,&ldo;那,那梧哥……&rdo;
老太太的笑里终究也挂上了几分讽刺,与几分苦涩的无奈。
&ldo;梧哥从当晚就搬到榆哥房里去啦。&rdo;她轻声说。&ldo;长辈的事不多说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倒是不错的!&rdo;
善桐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说答复,连笑都笑不出来,过了半晌,也只有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低声道,&ldo;那、那就好……&rdo;
却是连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在苍白无力之余,有多虚张声势。
不过,老太太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再怎么难堪,太阳也还是东升西落。又过了几天出了国丧,送提亲信的信使,便也赶在腊月前到了巡抚府。几乎就是当天,王氏便派人把善桐和善榆一道,叫到了自己院子里。
159、婚讯
这门亲事既然双方都觉得不错,之前也都彼此见过,算是相过了女婿,又有老太太做主点头,大太太就没等大老爷的回信,便已经把亲事定了下来。
&ldo;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有娘做主,还能错了弦儿?&rdo;难得地还拍了老太太一记马屁,&ldo;一心就只有公事,家里儿女的婚事要是问他,那也是一问三不知,就着我们女眷安排。&rdo;
卫太太是请了桂家来做大媒的,桂老爷没出面,倒是桂太太很上心,桂家都送了信来提亲,她还罕见地从她的将军府出来,头一次到巡抚府登门拜访。
虽说官阶也就是差了那么一、二品,大家都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家了。但层次之间也有分别,桂家差了小四房一头,小五房就还差桂家一头。老太太也不敢怠慢,亲自出门把桂太太迎进了中堂。
桂太太也是罕见的客气,不顾自己在西北说一不二的身份,竟是一定要对老太太执晚辈礼。倒闹得老太太有点不安了,&ldo;您这也太客气!&rdo;
这位中年妇人还是和从前一样,慡利得有些过分,说话也是不看场合的。
&ldo;要是搁在从前呀,&rdo;她一边落座一边就说,&ldo;按我这个爱摆架子的臭脾气,没准也就和您叙个拉手礼,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两家多年来交情深,已经算是半个亲戚,一向也当亲戚来往走动着的,也许日后就成了真亲戚。那我可不能和亲戚显摆架子了,回头让老爷知道了,一准要放下脸来说我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