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唱的是位贵公子,论起来也是有点儿来头的,其父是吏部侍郎,本姓花,名泰水。因其平素里专好斗鸡走马舞枪弄棒,实足的纨绔子弟,所以人都叫他花花太岁。他哪里受过这个,将杯中酒一扬,全泼在了许老大脸上:&ldo;也没阴天下雨,从哪钻出个狗尿苔。&rdo;
许老大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残液:&ldo;好你个狗日的,敢跟老子撒泼,我家侯爷要听唱,他们就得过去。&rdo;
&ldo;办不到,你也不买上四两棉花纺一纺,少爷我是高山点灯名头大,大海栽花有根基,在我花太岁头上动土,难免就要吃不了兜着走。&rdo;花太岁冲着小倩一瞪眼,&ldo;给少爷接着唱。&rdo;
小倩哪敢得罪这瘟神,姚氏也就战战兢兢再拨三弦,小倩接词再唱起来:
西湖荷叶连天碧,
莲花映日艳如丹。
雷峰倒影隐若现,
苏堤蜿蜒柳似烟。
许老大一旁已是气得脸色铁青,他飞起一脚,将花太岁面前的餐桌踢翻,顷刻间,杯盘菜肴狼藉遍地,花太岁和小倩、姚氏也无不淋得面目全非,衣裙油污。
花太岁岂能受此奇耻大辱,拔出腰间佩剑向许老大分心便刺。若论动武,许老大本是教师爷,虽说谈不上高手,但毕竟是有功夫在身。几个回合过去,就将花太岁打了个鼻肿脸青,躺倒在地。
许老大得意地走到近前,用脚踢踢花太岁的头:&ldo;小子,怎么样,这回该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了吧。&rdo;
花太岁闭上双眼,只有任凭对方奚落。
许老大回转身对着已是浑身打战的姚氏母女说:&ldo;走吧,过去吧,想来该不用爷费事了。&rdo;
小倩和母亲乖乖地跟在许老大身后,步入张广的雅间。
&ldo;怎么,那小子不识相?&rdo;张广问道。
&ldo;禀老爷,小的已将那厮教训了,打得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rdo;
&ldo;打的轻,打死他也是白死。&rdo;张广说话间眼睛盯在了小倩脸上,&ldo;哟呵,只说唱的好,想不到小模样还这么周正,天仙似的。过来,坐在爷身边,陪爷喝酒,侍候大爷高兴了,有你的好处。&rdo;
小倩吓得躲在了母亲身后,姚氏打了深深一躬,递上曲目册子:&ldo;老爷,请点个曲子吧。&rdo;
&ldo;老爷我现在不想听唱了,叫这小女子陪酒。&rdo;
&ldo;小女不会饮酒,望大老爷体谅。&rdo;
&ldo;不会喝也坐下来陪我。&rdo;
姚氏连连作揖:&ldo;恳请大老爷宽恕,我们是卖唱的,您要是不听唱,我们就告辞了。&rdo;
许老大在一旁早已摸透了主人的心意:&ldo;怎么,你说走就走,有那么随便吗?老爷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给我过去吧。&rdo;他不由分说,将小倩拦腰抱起,便按坐在了张广的身旁。
张广迫不及待地就动起手来,他伸手去摸小倩的乳峰:&ldo;小佳人,真是招人喜欢,让爷和你近便近便。&rdo;
小倩双手拦挡同时离席躲闪:&ldo;张老爷,你,你要尊重些。&rdo;
姚氏上前插在中间,为的是保护女儿:&ldo;侯爷,小女年岁小,不懂事,您就饶了她吧!&rdo;
&ldo;老梆子,给我远点儿滚开。&rdo;张广一抬胳膊搡过去。
姚氏被打个正着,只觉得眼冒金星,耳内撞钟,口里喷红,踉跄两步,额头撞在八仙桌角,登时一个血窟窿。她哼了几声,头一歪,眼一翻,手一耷拉,两腿一蹬,就拔蜡吹灯了。
小倩一见母亲身亡,嚎叫一声就要扑上前去。
张广将她抱住,哪管姚氏死尸在旁,吩咐许老大:&ldo;将门与我带上,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入内。&rdo;
&ldo;小人遵命。&rdo;许老大在门外站岗。
张广此刻已被酒精烧昏了头脑,在小倩的哭骂声中,剥光了她的衣服,按在八仙桌上,便强行非礼。
小倩的哭骂声惊动了全酒楼的食客,可是谁又敢来管侯爷的闲事,只是议论纷纷,无一人上前制止。而张广不满小倩的挣扎和哭骂,折腾个没完没了,迟迟的就是不收兵。
许老大虽说像条狗一样守在门前,可他却是满脸得意无限自豪。围观的众人在他眼中是多么渺小,而他则又是多么&ldo;高大&rdo;。他不时地用手驱逐靠近的食客:&ldo;去,去,都往后,别打搅侯爷的好事。&rdo;
一阵喧闹声传来,围观的人群纷纷闪躲,十数个家丁打扮的人闯了进来。许老大刚要训斥,认出为首者是被他打伤的花太岁:&ldo;你,你敢情还没死啊?&rdo;
原来花太岁挣扎着回府,召集家丁前来报仇。他也不多说,冲着许老大一指:&ldo;就是他,给我往死里打。&rdo;
众家丁一拥上前,许老大可就惨了,起初尚还嘴硬,后来不住讨饶,渐渐便无有了声息,有个家丁上前验看,高声说道:&ldo;别再打了,人都没气了。&rdo;
花太岁闻听,上前试试鼻息,果然气息全无:&ldo;这小子真不经打,行了,算是给少爷我报仇了。&rdo;
围观者心想让他们狗咬狗:&ldo;花大爷,屋里的侯爷正在欺侮一个卖唱女子,你是大侠一样的英雄,要教训一下那个畜牲。&rdo;
花太岁未免犹豫,虽说自己是侍郎之子,但对方毕竟是侯爷,比他的父亲可是官高爵显多了。他想还是见好就收吧,该溜就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