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后过后,除却兰筠,我不再与人相交与。
而自我十六岁生辰起,雍王亦再未命人送礼入羽宁宫。
很长一段时间里,雍王好似在我生命里销声匿了迹,而我亦终日沉浸于痛苦与仇恨中,无暇顾及。
直至一日午后,祝清逸正与我号着脉,康文帝跟前的太监忽匆匆将他唤了去。
说是雍王北伐凯旋途中遇袭,伤了命脉,性命危在旦夕。
我方知,他外出北伐两年有余,以命博得了大齐百姓的爱戴。
兰筠问我是否前去探视,我却置之未理。
人情本就薄如纸,当在这里断了才是。
我固是如此,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生人,却疏远所有相熟之人。
即便,他们更容易为我所用。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躲不过成为我复仇烈焰下的亡魂孤缕。
第38章讨好
北伐一役,雍王卧床半年有余。
除夕宫宴时他携雍王妃坐于康文帝下首,面上还隐有病容。
宫宴过半,女眷们可先行离场,雍王妃借赏花为由邀我同往。
那是我首次同雍王妃接触,她温声细细、举止得体,很是与她的身份相宜。
“雍王近来身子可好?”
半年来我首次询问起雍王的伤势,于雍王妃面前倒也合宜。身为一国之母,总不能不闻不问了去。
“王爷他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他、他……”
雍王妃将话在嘴边转了几转,末了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无故邀我同行,定是有话要说与我,我便让兰筠并雍王妃的随侍候于小径外头,同她一道慢行于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
“王妃有何事但说无妨。”
“这半年来,王爷多从祝太医口中问起娘娘。每每宫里派人去时,他的眼中总溢出流彩,却在知晓那宫人非娘娘所遣时暗淡了去。”
雍王妃话至此,我便隐约觉着不对劲,却还是静默着待她将话说完——
“这么多年,娘娘还不明白王爷的心意么?北伐一役,王爷主动请旨前往,为的是消磨娘娘骤然封后带与他的痛楚。可只要回到京城,他心中挂念的依然是娘娘你。雍王府内,有一屋专门贮藏了娘娘画像,王爷每每午后,总要到那待上一阵子。”
雍王妃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卷轴,在我面前摊了开,“这不过是王爷笔下的其中一幅,娘娘或娇或嗔,在王爷笔下皆栩栩如生。”
借着昏暗的月色以及远处明灭闪烁的宫灯,我细细端详着卷轴里眉目含情的女子,她的样貌倒与我有九分相似,而这衣着……分明是我娘最爱的打扮!
我虽才见过我娘三次,却总听兰筠提起。她素以大红为喜,云髻却总插着与她身份不符的木簪,据说那是我生父留下的唯一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