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范翕,是过了四五年。
卫天下终是被那个满腔仇恨的公子翕推翻。公子翕成为了新的天子,而昔日的公子湛便成为了阶下囚。新天子不曾杀公子湛,为这些原因,玉纤阿被人求着去向新天子谢礼。或许那些人还有其他目的,例如玉纤阿的美貌能加以利用。
但玉纤阿已经懒得理会。
进宫谢礼的罪妇很多,玉纤阿立在人中,听她们讨论新天子是如何品貌。说新天子病弱,面嫩,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新天子整日如同泡在药罐中一般,看着不是长命相。但再不长命,这天下也是他的了。新王后却命不够好,天子一登位,就开始翻脸收整齐国。
忽有一人从那些多话的罪妇旁走过。
玉纤阿如有所感般回头,看到了范翕。明明是天子,他却如寻常人般那样与人在王宫中擦肩。他回头,向她看来。他披着宽大鹤氅,回头看她时,眸子黑寂阴森,他骨子里的残忍暴力,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昔日那个温情柔善的公子翕,到底死去了。
玉纤阿怔怔望着他。
旁边有一女看到了,却不认得新天子,只好奇问玉纤阿:&ldo;那位郎君甚为俊美,怎会在王宫中?女君可认识?&rdo;
玉纤阿喃声:&ldo;……不认得。&rdo;
&ldo;唯有南山与君眼,相逢不改旧时青。&rdo;
这诗写的真好。
可惜物是人非,现实不如诗中那般美好。
她少时爱惨了的人,终是死去,终是成为了他昔日最怕成为的那种人,终是与她……彻底陌路。
她再也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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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争执声,将玉纤阿从梦中吵醒。玉纤阿痴坐床上,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摸到已经干了的泪痕。她轻叹一口气,手揉着额头。想来这个梦做得不好,她在梦中恐哭了很久,醒来才会头这般疼。
玉纤阿梳洗后披衣,稍微收整了一番,听到外头争执声仍不停,她便出了门。
打开房门,玉纤阿一眼看到拦在外头的三四个侍女,与被拦在外的范翕。范翕提着一个食盒,已换下了昨日血迹斑驳的袍衫。他重新换了身干净的长袍,容颜清隽,只除了脸上长长一道血痕,让他脸稍微肿起。但脸微肿的公子翕也是俊美的公子翕,依然惹人怜爱。
这几个侍女有些被他的美色打动,想放他进去,但侍女又谨记自己的使命,不敢放公子翕进去。才有了玉纤阿听到的争执。
玉纤阿推门站在屋门口,范翕抬目向她看来。
他温柔一笑,长睫似不好意思地垂下,柔声:&ldo;我见你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担忧你生了病。我为你带了早膳,想进去看你,但是她们不让我进。&rdo;
语气柔婉,还有几分告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