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樊嘉还真是第一次来此处,因此并未被人识穿身份,他也就顺势捏造了一个孟姓,大摇大摆地和练钧如一同走了进去。进了大堂,练钧如方才发现此地和上次来时大相径庭,无论是装饰布置,还是那些服饰华贵的美女,或是来往的客人,都是足足提升了几倍,想来应该是换了后台老板才对。上一次金壁辉煌的庸俗气无影无踪,随处可见的姬人也都是一如芮娘当初的素雅打扮,看上去气质高华,大异于寻常倚栏卖笑的女子。
甫一坐定,便有龟奴取来了女子名册,樊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头,随意打赏了银钱之后便选了四个,然后便问道:“我听说如笙小姐现在乃是你们楚情馆的头牌,怎么到如今也不见人影,难不成你们还敢藏着掖着?”他这话的声音颇大,大堂之中的嘻笑声也微微一窒,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位新来的年轻人。
“贵客莅临,我这小小楚情馆又如何敢怠慢?”正当人们心中惊疑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便自侧门传来,紧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个衣着各异的年轻少女,脸上都带着局促之色。几个欢场行家对视一眼,全都感到惊愕不已,这楚情馆的老板北冥节轻易不出来兜搭客人,此刻领着的竟是四个绝色处子,难道,刚才来的那两位客人竟是了不得的贵客?
第十二章欢场
樊嘉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是花丛中的老手,一见到北冥节身后的四女时,他的眼睛便放出了贪婪的光芒。只见那北冥节未曾在其他各席上停留半步,直接来到了樊嘉和练钧如一席前,躬身行礼道:“小人北冥节,见过二位公子!楚情馆能得二位贵客莅临,真是无上的荣幸!”
一众客人顿时更为愕然,须知北冥节平日待客向来不卑不亢,纵是权贵也不能令他退步毫分,这才能护得那位艳名无双的名姬如笙周全。如今他竟然对那两个年轻人卑躬屈膝,显而易见对方的来头之大。再说,所谓公子都是国中的真正贵胄,此刻一出现就是两位,怎能不让人感到惊奇?
樊嘉哈哈大笑,口气也就没有适才那么小心,从对方的言辞中,他便知这北冥节了然自己的身份,故而愈发得意。“北冥先生不必如此,今日我只谈风月,不论其他。”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练钧如,又笑道,“平日我都是混迹于其他倚栏之处,想不到楚情馆换手之后竟有如此场面,早知道,我就早带兄弟前来见识了!”
北冥节连称不敢,又奉上了一堆的逢迎话,这才令身后的四名少女上前侍酒。在旁边的客人看来,这四名少女都似是青涩的果实,衣着上也大异于寻常青楼女子的暴露轻狂,浑身上下尽皆遮得严严实实,外头还另裹着一层轻纱。练钧如凝神望去,只见他身边端坐的两女都是含羞带着浅笑,眉目间流转的风情,竟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婉约雅致,不见一丝一毫的淫靡之色。他心中惊叹之余,却听樊嘉也是击节赞赏:“好,好!我也见识过不少绝色,却是今日最为满意!北冥先生,我闻听如笙小姐美名,是否能请得她前来见上一面?”
那些起先还心中嘀咕不已的宾客不由大喜,须知名姬如笙一向是架子极大,即便来的是炙手可热的权贵,她也往往是信口拒绝,丝毫不在意得罪人。此时樊嘉的话语虽然宛转,却隐隐流露出命令之意,谁都想知道,北冥节这个老板该如何应对。
“公子既然有命,小人又怎敢不从?”北冥节竟是爽快得紧,“只不过,如笙小姐乃是小人千方百计方才请来在楚情馆逗留,色艺双全不假,却并非小人能够说动的。若是公子真的有意,不若亲至如笙小姐绣阁,如此一来,如笙小姐感动公子诚心,一定会亲自作陪,如何?”
“如笙小姐乃是一代名姬,怎可轻易在人前露面?若是你想要一见佳人,便应当照规矩投上名帖!”还不待樊嘉出口答应或拒绝,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便高声鼓噪道。其人不仅肥胖不堪,而且面目极为庸俗,言谈间也不放过身边的那个女子,上下其手,将一个美人弄得娇喘连连,旁边的宾客无不侧目。此人本是夏国纨绔子弟,自从奉父命来到周国后,发现了这一处妙地就流连忘返,只可惜他虽然和楚情馆中的绝色美女销魂无数,却连如笙的一根毫毛都未曾碰过。如今樊嘉一来,这北冥节就奉承着要如笙侍客,他怎能憋得住这口气。
“哦,想不到如笙小姐如此金贵!”樊嘉本来已是有心答应,听得他人竟敢在旁边帮腔,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若是我不想这么麻烦,而是直接想要一亲芳泽呢?”他一时气怒,话便说得硬梆梆的,听得那胖子更加难忍。
“小子,你不要猖狂!如笙小姐乃是一代名姬,岂是你说见就见,轻易亵渎的!”胖子狠狠一拍桌案,倏地站了起来,眉宇间狠厉之色毕露,“别以为你是周国权贵子弟就可以无法无天,告诉你,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夏国斗家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樊嘉就动了真怒,“来人,将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扔出去,直接送给令尹鲁嘉佑!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个出言不逊的肥猪有什么本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随侍一旁的两个护卫立刻应承了一声,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准备动手。
“大哥且慢!”练钧如在听得对方说是夏国斗家时,便不由脸色一变,连忙凑近樊嘉耳边,低声打圆场道,“不过一句玩笑话,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闹得朝野皆知,岂不是正中了对方下怀?大哥要整治这种家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你若是真的想见那如笙小姐,我为你上楼去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