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先是一僵,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挣扎。瞿元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别动了。我带你去看她。”
“……元嘉……”他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感激,但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攀住了瞿元嘉。
瞿元嘉横揽着程勉,疾步带他到了连翘的住处。还在门外时,程勉已经听见屋内传来的哭声,他不禁蜷缩起来,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进瞿元嘉的怀里,手也更用力地抓住了他的前襟。
这时,瞿元嘉也停了下来,声音里尽是怜悯:“五郎,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安置她,你别看了。”
“……真的活着吗?”
“嗯。”
听到这个答复,程勉又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勇气:“……那我得去看她。”
程勉搂住瞿元嘉的脖子,慢慢地从他身上下来,扶着他在地上站稳。抹掉脸上的泪后,程勉仰头看着瞿元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害了她,我至少要看看她。”
瞿元嘉的手扶在门上:“何苦?看了徒增难受。”
程勉惨笑:“我有什么难受的?”
所有的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刚一进去连五指都很难看清楚。程勉站在门边,只能看见床边有一坐一卧的两个身影。
他之前那样害怕,走进来,恐惧反而消退了,他松开不知不觉间拉扯着瞿元嘉袖子的手,缓缓地走到床边。
上一次见到她,连翘坐在他屋里的熏炉前为他熏衣香。她说:“大人人好,穿什么都是佳风度。”
忍冬听后笑说:“我们虽然从没有在大内服侍,但一定不教大人在皇城的宫女、内官面前失色。”
程勉闭上双眼,扭开了头。
她被打断双手,绞去头发,人瘦得脱了相,整个人都变了。
忍冬不知何时起抱住了程勉的双腿,哭声闷死在袍服的深处。瞿元嘉坐到床边,检查完伤口,又探了鼻息,严峻的神色略有些缓和,对程勉说:“上过药了。性命应当无碍。”
程勉气得浑身发抖,良久从胸膛里挤出一句:“……他们……!”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哪里是他们,分明只怪自己。
被带离那间屋子时,程勉没有反抗。
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了,一时间,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知道走出去多远,忍冬追了上来,跪倒在程勉脚下,求他给连翘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