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
我走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太累太累了。我累到已经受不了了,活着这件事情,太折磨我了。我害怕让自己再这么继续痛苦下去,所以,原谅我用了这种方式,这种自私又懦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
永别了,爸,妈。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没有了我,你们也要好好儿地活下去。再见。
你们的儿子
这封信件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它的确就像是一封遗书该有的样子,充满了绝望,无助,和隐隐的解脱。这份解脱,只是因为遗书的主人,很快就要得到他自以为向往的自由了。
“确认过了吗?是死者胡天一本人的笔迹吗?”张启东问小徐。后者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因为死者家属都还没有看过这封遗书,并且他们目前也没有去过死者的家里,没办法比对字迹。张启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了了。
这时,一旁痛苦不已的胡天一的母亲忽然抬起了头,抽噎着对小徐和张启东说:“不用比对了。这肯定就是我儿子的字迹。我可以确定。”
张启东和小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怀疑。明明胡天一的母亲没有看到过这封遗书,那么她凭什么判断,这遗书就是出自胡天一之手,而不是凶手仿写的呢?
第126章真是自杀
张启东想到这儿,索性就问出了口,说:“那您怎么知道,这就是您儿子的笔迹呢?这封遗书,您不是都还没有看过吗?”
胡天一的母亲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说:“我相信我的儿子真的是自杀。因为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早就料到了,天一他会自杀。天一他,他有忧郁症。”
胡天一在学校里有一个外号,叫做“忧郁少年”。这个外号的由来,并不像是大众所想的那样,因为他有英俊的外表,或者是忧郁的气质,而是因为胡天一他本人有忧郁症。很多人的忧郁症其实是微笑忧郁症,就是看着就像个正常人,和身边所有的人都一样,会说,会笑,会跑,会跳。会和别人插科打诨,会开别人玩笑,也可以被别人开玩笑。好像活得很轻松,心很大,什么都不在意,没关系。但那都是假象,都是面具,只有夜深人静,自己和自己独处的时候,微笑忧郁症的患者才会彻底卸下他们的面具。微笑面具下的他们,是一张张哭泣,绝望的脸。
而胡天一的忧郁症,则是从内而外的,连装都懒得装。平时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同学集体孤立他,或者是排斥他之类的,所以才故意让他落单,而是因为胡天一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哪怕是同班同学,也亲近不起来。他对人从来都不理,哪怕是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也是什么都不说的。他就像是个独行侠一样,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甚至是微微有些自闭的。到了家里也是一样,几乎是零交流。而是胡天一内心非常悲观,遇上什么事情,总是会第一时间把那个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其实胡天一以前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因为篮球打得好,又是校队的篮球队队长,长得也帅,所以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给他送情书,站在操场上看着他打篮球,等中场休息的时候上去递一杯水之类的。胡天一也不是冷冷的,也会和她们一起有说有笑。
胡天一以前很开朗,很喜欢笑,笑起来也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还有两颗小虎牙。但是一切,都在高二的一场篮球赛上,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当时,篮球就在胡天一的手上,对方一群人为了能够拿到球,慌乱中就不小心踢了胡天一一脚。胡天一没有任何防备,当时就摔倒了。因为在篮球场上摔倒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很多人都在篮球场上摔过,大多数人都是摔完了,然后拍拍屁股,拍走屁股上的浮灰,然后把继续比赛就好了的。
可是不幸的是,胡天一偏偏不是那个大多数。倒下了以后,他的腿先是没有任何知觉,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胡天一的脸色登时就疼得煞白,额头的汗珠也是立刻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了。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了。
一旁的裁判看到了这一幕,登时就明白不对劲儿了,立刻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比赛被强行中止了。裁判走了过去,看着胡天一,问:“你怎么样了?很疼吗?”
胡天一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已经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意识也开始有些昏沉。他知道自己这一下肯定是摔狠了,就咬着牙,对裁判说:“老师,快叫救护车!快!快啊老师!”
裁判看胡天一这么痛苦,立刻就给医院打了电话,又给胡天一的父母打了电话,通知了他们这件事情,一边还不忘扭头叮嘱胡天一,让胡天一躺着不要乱动,万一真的已经被撞出个什么好歹了,再乱动,错位了就会更疼,而且医治起来更加麻烦。
裁判的话是对的,但是来不及了,已经错位了。到了医院,医生捏了捏胡天一的伤患处,然后让护士推着他去拍个片子。片子很快就拍好了,数据直接传到了主治医生的电脑里头。医生看了胡天一的片子,然后对着家属说:“马上就去办住院手续,今天把检查给做了,明天就动手术。这不能拖,越拖,他就越痛苦。”
胡天一的父母一听说要做手术,当时就慌了。因为自己,还有亲戚里头,没有一个人做过手术,就下意识地有些怕,问医生,说这手术到底严不严重,如果失败了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