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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喝完奶，她坐在床上玩玩具，突然喊道：&ot;没了，没了!&ot;这时她正从篮子里往外拿玩具，篮子里还有玩具。阿珍说：&ot;妞妞骗人，还有!&ot;她仍喊：&ot;没了!&ot;我们还没有明白过来，音乐声停止了。我这才悟到，她是指录音带快放完了，示意我们准备翻面。果然，她接着说：&ot;音乐没了，找音乐&ot;我问：&ot;怎么办?&ot;她答：&ot;办!爸爸办!&ot;

电视在播放广告，乐曲和语白交替。她也交替着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欢呼：&ot;有音乐!&ot;一会儿惋惜地叹道：&ot;音乐没了。&ot;

广告播放完毕，接下来是新闻节目。她懊恼他说：&ot;听听音乐‐‐音乐没了‐‐就是没了‐‐就是没了嘛。&ot;

妞妞在我怀里，录音机播放着儿童歌曲。她点节目：&ot;小朋友找爸爸、妞妞找爸爸!&ot;我不大有把握地换一盘磁带，刚放序曲，她高兴地喊道：&ot;是《找爸爸》!&ot;当然是的，她对音乐几乎过耳不忘，新买回的磁带，听一、两遍就能记住。每曲未完，她便预报下一曲的歌名，提示歌词，还常常加以发挥：&ot;调皮的小宝宝，淘气的小宝宝‐‐淘气的小弟弟。&ot;&ot;小朋友吃西瓜‐‐妞妞也吃西瓜!&ot;对于她喜爱的歌，她会要求：&ot;倒回来!&ot;让我倒带重播，有的甚至连听十几遍才肯罢休。

一会儿，她说：&ot;换音乐。&ot;我给换了一盘西洋进行曲。问她：&ot;是不是这个?&ot;她说：&ot;要拍小手。&ot;我又换《小手拍拍》，问：&ot;是不是这个?&ot;答：&ot;是这个。&ot;边听边说：&ot;真好听，好听极了。拍拍小手，妞妞也‐‐&ot;我感觉到她的小身子在使劲儿，她渴望说出她脑子里的这句话。&ot;妞妞也‐‐也拍拍小手。&ot;成功了。她自个儿又连贯地重复一遍：&ot;妞妞也拍拍小手。&ot;

接着她让妈妈给她弹琴，说：&ot;弹一个《生日快乐》。&ot;听妈妈弹了一会儿，她又想回自己屋里听音乐，便向妈妈告别：&ot;晚安!&ot;

然而，这个受她祝福的夜晚却是多么不安呵。就在当天夜里，她彻夜不眠，被突发的病痛折磨得不停地哭喊挣扎。从她整夜张开的嘴里，我发现了可怕的异常肿块，次日便被确诊为癌症扩散。

【外外】

晚饭后，妞妞向我发出指令：去‐‐门（出门）‐‐走走‐‐下（下楼梯）‐‐外外。她要我带她去户外。

出楼门，我问：&ot;妞妞，去哪里?&ot;她答：&ot;河。&ot;那是离我家不远的一条运河，我带她去过一次。我问：&ot;我们去花园，行吗?&ot;她说：&ot;行。&ot;我抱她向宅际花园走去，一路上她不断地说&ot;园&ot;。

&ot;园里有什么?&ot;

答：花‐‐草‐‐树‐‐狗狗。她在花园里曾经抚摸过一只小巴儿狗。

我给她摘一片树叶，她立刻扔掉，似乎害怕这陌生的触感。我说：&ot;这是树叶。&ot;她重复：&ot;叶。&ot;不怕了，紧紧攥在手里，一直带回了家。

她躺在床上玩儿，我坐在床沿，她一点点蹭到我身边，伸手摘去我的眼镜，命令道：&ot;走!&ot;

&ot;妞妞呀，爸爸没有眼镜走不了，你知道不知道?&ot;

&ot;道‐‐知‐‐道。&ot;

她把眼镜还给我，勾住我的脖子，继续发令：&ot;走!&ot;

我抱起她，在屋里转悠，她不满地哼哼，仍然说着&ot;走&ot;。

&ot;去哪里?&ot;我问。

&ot;去!&ot;

&ot;去什么地方?&ot;

&ot;方!&ot;

终于，他说出了她想要去的地方：&ot;河!&ot;

每听到汽车马达声，她就说：&ot;车。&ot;可是，夜晚，当我抱着她在户外散步，附近有一辆车启动时，我问她：

&ot;妞妞，什么响?&ot;

她答：&ot;花。&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