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恒丰大厦的时候,那个一脸正义的律师头像旁边才终于长出了一个小红点儿。
“今天差不多了,没啥状态。有事?”
“公安厅这儿才刚结束呢,肚子饿求收留。”
“……行啊,我这儿有红烧牛肉,老坛酸菜,xo酱海鲜,丰盛着呢。”
凌一弦捏了捏耳朵,没想到破冰还得靠撒娇这招。
拎着楼下便利店买的两瓶水和几包薯片虾条,外加一盒可爱多迷你甜筒,凌一弦了按下华鑫律所的门铃。还在尽职站岗的前台小女生电话确认了一下,得到陶乐的同意后带他去了办公室。
小姑娘路上没忍住,偷瞄了好几眼这个宽肩窄腰的长腿欧巴。是不是陶主任的弟弟呢?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呢。
走廊右侧尽头是陶乐的办公室。下了会,陶乐已经把高跟鞋换回了软棉拖,站在咖啡机面前泡咖啡。
前台姑娘柔柔地开口:“陶主任,您的客人到了。”
“行。小韩,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一会儿你看看顾主任他们要是也没事儿的话你就先下班吧。今天辛苦了,告诉诚远他们,你们没车的都打车回去吧,车费回头拿去报了。”
陶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吩咐道。她累了一天,实在没什么力气管理表情。平时小韩早下班了,今天也是刚好客户有代表旁听,所以还是留了一个人做后勤。
“好的,哦对了,陶主任,这是所里发的元宵开运符,”小韩递上来一个可可爱爱的小锦囊:“今天一天您都没在办公室,所以现在才给您送来。”
陶乐点点头,示意她放在茶几上。
小韩放下锦囊就退出去了,临走没忘记多瞟几眼凌一弦。混个眼熟也好呀。
陶乐看了看凌一弦手里的塑料袋:“啧啧,谢师宴,就这?”
凌一弦耸耸肩,瞄了一眼茶几,自顾走了过去往沙发一坐,把东西放在了桌上。陶乐就听见空气中悠然飘来一句:“吃瓜的话这些东西才专业。”
“……”
说来也是缘分,当年自己刚刚晋升高年级律师,所里来了一批各大名校筛选出的实习生。除了正式招聘的实习律师以外,每年大学送来的免费劳动力都会给骨干配备一两个,不用白不用嘛。
当时的律所主任看这个小孩儿刚好跟陶乐是校友,就把他分到了她手下。那一年,陶乐28岁,凌一弦22岁。
两个月的实习期,陶乐并没有因为凌一弦是没出校门的大学生就忽视他,反而带着他一起跟了两个案子。其中一个就是铁路法院的行政案件。
小伙子看着稚嫩,实际挺能吃苦。一起熬了几个大夜,跑了几次现场,吃了几次地沟油,这革命感情也就培养出来了。
要不是这几年没联系,陶乐想想,其实她跟凌一弦还是可以挺熟的。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他后来没当律师反而去了法院,但人家现在也是正经法官了。从施越发来的消息看,这小子混的可算系统内年轻人里的佼佼者,捡起这层师徒情对陶乐也没啥损失。更何况,你最丢脸的时候都让人家见过了,好像也没啥可矫情的了。
现在的年轻人心眼儿多,入了员额也未必打算小法槌敲到老,没准儿也想积累一波人脉以后再来律所捞世界呢。要真是这样,本着爱惜人才招兵买马提前布局培养派系等等一系列伟光正的长远打算,陶乐觉得可以努力一波,跟凌一弦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所以陶乐毫不吝啬地拿出了菜色丰富的泡面储备,打算好好招待小师弟。
凌一弦没喝陶乐冲的咖啡,自己拧开了一瓶矿泉水。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呵,这可真是个成熟女性的办公室。黑白灰三色原则,高大上,一看就是搞事业标配装修。
看这办公室的位置,没记错的话,除了楼上的大par们,这层楼陶乐应该能排进前三了。要不是今天她用手机扫码出二中院的时候,自己一眼瞄到那个带眼罩的红衣少年抱着个脖缠黑带的白衣少年的漫画微信桌面,他还真以为她离婚以后改头换面弃明投暗了呢。
陶乐不知道凌一弦头脑风暴了这么多,只是歪头想了想,好像这小孩儿以前也是只爱喝矿泉水,也没勉强。
把咖啡端回自己面前的时候,她顺手拈起茶几上轻飘飘的小锦囊,一边扯绑带一遍腹诽。这企业文化也是没谁了,逢年过节的发这种什么开运符,也不知道是哪个主任留下的文化遗产。还不如发小金条呢,沉甸甸的多实在。
抽出颇有仪式感的小纸条卷儿,陶乐展开只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便十分精彩。
凌一弦拆开一包薯片,抬眼便是陶乐一言难尽的表情,于是起身从小茶几那头探过头来。
“桃花朵朵开哟~”
只见纸条上赫然用幼圆字体歪七倒八地写着这么几个字。
陶乐抬头看了看伸过来的脑袋:“呵呵,只怕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
凌一弦挑挑眉,坐回沙发:“春来发几枝,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没文化瞎凑什么热闹!发几枝的那是人家红豆,人这写着桃花呢,真以为都是春天开就都一样啊。”
翻了翻袋子,陶乐眼神一亮。而后若无其事的拆开那盒可爱多,挑挑拣拣仿佛看不上这种幼稚零食似的,最终拿出了个印着蓝二头像的甜筒,暗搓搓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