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叔叔。我母亲在我12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以前是个医生。我父亲也是公务员,现在还在上班。”凌一弦拿起茶壶又给他续上。
陶爸爸在桌上扣扣手指谢过,却没有继续说话。陶妈妈在旁边看的干着急,觉得陶爸爸尽问些没营养的,都问不到点子上,只好开口问道:“小凌啊,阿姨还记得你。那年……就乐乐喝醉酒那次,是你把她送回来的。当时阿姨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就走了。真是谢谢啊!”
“阿姨您太客气了。”凌一弦扶了扶眼镜微微颔首。陶乐打眼儿看着他这动作,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他平时都要戴眼镜,只有休息的时候才换上隐形。因为他眼角那颗痣实在太妖孽了,只有靠眼镜稍稍遮挡一下,才能给他这张脸营造出一种正人君子的假象。想到昨天晚上他兴起的时候提的要求……陶乐耳根热了热,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不再看他,低头也喝了一口茶。
接下来陶妈妈问了他一些俩人如何重遇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事情,凌一弦都一一作答,态度恭谨有礼,回答的也很有分寸。陶妈妈一边点头一边心里暗暗叹息。
“小凌啊,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那么年轻,迟早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可我们家乐乐的情况……你也知道,”陶妈妈顿了顿,斟酌着语气接着说道:“阿姨看你也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我就想问问,你家里人知道吗,他们什么个意思,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来了,镜前提问的豪华版本。
一直沉默的陶爸爸也抬起头看向凌一弦。
“叔叔,阿姨,我是这么想的。只要陶乐同意,我随时都愿意娶她。”凌一弦说着拉过陶乐的手握住,继续说道:“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这个对我来说不是问题,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至于我的家人,我之前有简单跟他们提过我在恋爱。我想在征得你们同意以后,再带陶乐去见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一样会喜欢陶乐的。我妹妹以前曾经开玩笑说,她以后结婚要生一个生产队。所以我想,即便我们不要孩子,家里应该也会足够热闹的。”
年轻人眼神温柔,语气坚定,话里的温馨终于让陶妈妈悬着的一颗心暂时落了下来。陶乐看着凌一弦,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只是被他握着的手悄悄地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凌一弦立刻察觉到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陶妈妈今天发挥了正常水平,蒸海鱼,啤酒鸭,酱排骨,焖蛋角,爆鱿鱼,炒青菜,还有金线莲炖土鸡汤,陶乐一度以为在吃自己的婚宴,吃得不亦乐乎的空隙抬头看看凌一弦,见他眼神里也是微有赞叹,心里又得意了几分。
吃完饭,陶乐帮妈妈洗碗,凌一弦和陶爸爸在书房下围棋。
陶爸爸先落一子,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凌书记最近身体还好吧?这段时间看他飞了几趟北京,难免辛苦。”临庆人,早逝的母亲是医生,听陶乐说他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再看这份通身的教养,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谢谢叔叔。我爸爸身体还行,保健医生说除了血脂有些高需要多注意饮食以外,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凌一弦并不意外,从容地回答。
“那就好。当年在市里多有承他的照顾。平常怕打扰他休息,所以一直没有去拜会老领导,顺便汇报一下工作。”
“叔叔言重了。”
“凌书记还是一个人吗?”陶爸爸又问。
“嗯,是的。”凌一弦轻轻搓着棋子,想了一下才落下。
“林大姐也是很好的人啊……”却走的那么早。
“……谢谢叔叔。”凌一弦嗓子堵了堵。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乐乐也是她接生的呢。那年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情况不太好,院里好多医生都不敢主刀,还是林大姐亲自上了手术台给她做的手术。说起来,她还是乐乐的救命恩人呢。”
“……叔叔,您不用担心,陶乐很好,我爸爸一定会喜欢她的。”
陶爸爸点点头,他并非担心凌父不喜欢陶乐。但他也没再说话,只是神色终究不算舒展。
回家路上,陶乐问正在开车的凌一弦:“你跟我爸聊那么久聊什么呢?”
“没聊很久啊。下棋呢。”
“就他那臭棋篓子,能下多久。”爸爸的棋艺挺一般,偏偏还挺爱拉着人下的。“你肯定让他了吧。”
“还好。”凌一弦弯弯眼角。他伸出右手,拉过陶乐的手握着,小小软软的一只捏在手里,让人特别想抓起来咬一口。“陶乐,我们改天回一趟我家吧。”
陶乐缩了缩手,却被凌一弦用了点力握住,想了想也就随他去了。可是心里却犯嘀咕,本来只是恋爱同居的关系,怎么这一下就快进到互相见家长的地步。自己这边好歹是老牛吃嫩草地占了便宜好说话,可人家那边可是养了28年等着下崽儿的黄花大小子被她拐跑了,这真见了家长能有好儿吗……陶乐内心是拒绝的。可是看了看凌一弦,又想到这个家伙锱铢必较的,暗暗叹了口气。唉,早死早超生,大不了见完以后再也不去,自动屏蔽所有负面情绪。反正人也已经生了根似的地长在她家里了,他家里人还能把他绑回去不成。
回头看了眼一脸英勇就义的陶乐,凌一弦笑了,捏了捏她的手:“我说了,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