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精密对焦一些,就可以始终只追随一辆赛车移动,看清它的每一个操作。不过薛慈没有那么做,他看的是整体赛道。
当然也能观察到,混迹在车队中段位置的“盖亚”在一条弯道过后,速度得到了相当巨大的加成,“盖亚”以和自己的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敏捷速度冲了出去,甚至很不客气地将己方车队的赛车撞开了许多,像横行霸道的巨兽般狰狞地闯出一条路。
薛慈好像有些明白,这位队长走得是怎样一条路线了。
在薛慈观看着比赛的时候,同样拿着高精望远镜的谢问寒却将手中的仪器放了下来。
相比其他人对比赛的全情投入,他的目光只落到了身边薛慈的身上。
山风在小少爷脸颊旁吹拂而过,原本柔顺垂下的黑发此时烂漫地被吹的漂浮起来。星点银辉落下,恰到好处的映亮着他的眉眼、手腕、鸦黑的发,让他像是从月光中走出的神明一般。
谢问寒略微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薛慈的身上,看见薛慈微蹙起的眉眼时,他的眼也跟着沉下去。
薛慈似乎很投入。
他是喜欢这种比赛的。
谢问寒在短暂的思索过后,也无声地重新拿起望远镜覆在眼上。
或许他应该去了解一下赛车了。
赛场上的情势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除去颜色和款型外几乎算是其貌不扬的“盖亚”在几个弯道后逼近了第一的位置,和他其他的队员脾性有所不同,希光的赛车风格相当的野蛮,他在接近澄一白后,车头便猛地向旁边碰撞着,轰隆的巨响似乎都要透过漫长的距离穿透过来。从澄一白的“猩红”被碰撞的偏移而不得不减速的表现来看,那一下的撞击应当是极为猛烈的。
原本拉开的优势很快被追上,“盖亚”占据了第一位置的同时,车队的其他赛车迅速地追了上来,并且呈合围的姿势,将“猩红”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就是有再高的驾驶技术,再花哨的技巧,也很难在这样的包围中突破封锁。
这当然不能算卑鄙,率先挑战一整个车队的人是澄一白,而狂妄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们保持着这样的队形进入了盘山公路的中段,也是最狭窄最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就算是再熟练的老手,也会在这一段路上多花费心神。赛车的速度不由自己地减缓许多,以免掌控不了超高的车速而发生意外——
但澄一白依旧被牢牢限制在这个队形里。
薛慈微抿起了唇。
眼前这幕太过熟悉,几乎像是某种预示一般,脑海中的记忆和眼前的现实不断轮换,让薛慈难以分辨出真正的结局。
前世的某场比赛里,澄一白同样是这样被限制着的。
但是最后他赢了。
狭窄的车道仅能勉强地供由两辆赛车并行,但不管是“盖亚”还是它的主人都是霸道性格,它牢牢地占据在公路中间,没有丝毫要让道的意思。
想要通过碰撞让它让出一席之地几乎是妄想,相比其他赛车厚重得更能被称为累赘的底盘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它的优秀特性,没有任何一辆赛车能在暴力碾压上胜过它。
这些场面被诚实地反馈在薛慈的眼底。
薛慈想,他应该保持清醒——这是一场他从未见过的比赛,澄一白的对手也不再是洲城的那些人,当然也会有不同的赛果和结局。
但想法没能维持多久,在紧迫的山道上,即将进入下一个弯道时,澄一白的“猩红”开始了几乎是疯狂的加速。
薛慈听到了身边那些年轻女孩的惊呼声。事实上,他的感触神经也在那瞬间跳动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他轻微的呼吸似乎在此时止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澄一白几乎是在玩命的那一幕。
“他会掉下去的!”旁边有人说道。
“要出意外了——”
“我的天!上帝!”
火焰般醒目的猩红在那瞬间完成了高速的漂移过弯,它的大部分车身横陈在外,几乎悬空在千米高的山道外,只凭借前侧车轮的用力,便完成了这个在狭窄车道上过弯的动作。
山风都似乎因此停止,气流的对冲决定着现在只要有轻微的失误、甚至是一只鸟撞上了车窗这样的意外,瞬间失衡的力道都足以将现在的澄一白给掀翻下去,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但这一切没能发生,借由漂移过弯而产生的高速,澄一白的赛车前端别在了“盖亚”的车前,再经过几个原地的车身转圈,车头便重新回到了正确的位置——然后它鼓足了马力,一骑绝尘地将“盖亚”抛在了身后。
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大概只用了十几秒。
“盖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着匀速,然后才开始加速追赶,很难不说是刚才受了疯子的刺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那样漂亮却危险的操作,在短短一瞬间内鼓动着人的热血,给头脑带来了非同一般的刺激体验。身边的车队粉丝在澄一白用漂移领先后的瞬间爆发出了不顾虑阵营的欢呼,有人夸张到开了一瓶香槟庆祝。
甚至有位男性喜极而泣,和身边的人抱在一起,大声尖叫着胜利者的名字。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大概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会在这场比赛结束后“爬墙”,变成澄一白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