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因强奸、杀人、恶意伤害罪被判处死刑。
万般没想到的是,怎么会是宛忱,为什么会是宛忱。
心脏带着钝痛一下下剧烈的跳着,他看向穆歆雅,对方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拿起筷子尝了两口有些冷却的饭菜,没什么滋味的吞咽。谈城的身上越来越冷,眼睛越来越烫,当年想要与王海同归于尽的决心,人去楼空后的失落悲愤,刻骨的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直至此时此刻,直到尘埃落定,谈城才知道——
原来冥冥之中劫住他做傻事的人,竟然是宛忱的母亲。
手边放着碗早已没了热度的鸡汤,谈城拿起来仰头灌进肚,又腥又凉。
身体是麻的,像是被什么重物拉扯着,坠感令他意乱心慌。
穆歆雅捶了下头,拍了拍谈城的肩,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了眼院落凉亭中添置的几抹红色。事物的轮廓越渐模糊,疲惫感袭上眉眼,意识朦胧,她缓慢的合上了眼帘。
宛忱拎着保温桶走进家门,一愣,电视开着,饭菜摊着,桌面上狼藉一片,却不见人。他把东西放上茶几,脱掉衣服换下鞋子,轻轻敲了两下外屋的门,没有回应。
悄悄推开,穆歆雅侧着脑袋安静的睡着。宛忱轻手轻脚来到窗扇前把帘子合拢,给她掖了掖被角,严实的将她细瘦的身子裹住。
谈城不在里屋,厨房书房也寻不见人影,宛忱站在厕所门前小声唤他,而后摁下把手,刚想进去,被一股呛鼻的烟味推了出来。
“怎么抽这么多烟?”抬手放在鼻前挥了挥,用食指抵住鼻下,慢慢朝对方走近。
谈城只身隐没在黑暗里,脚边落着几个烟头,手上燃着的烟星是两人间唯一的光亮。待视线清晰,宛忱才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眉心蹙着,夹烟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栗,离近瞧出,眼眶红红的。
“发生什么了?”带着凉意的拇指在他眼下揉了揉,谈城深深的凝望着他,紧接着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力道极大,锢的宛忱就快要窒息。
“谈……唔……”
右手置于宛忱脑后,谈城含住他的双唇,霸道的允着。这个吻没什么温度,没什么耐心,亦没用多少情。
倒像是在找寻一个可以发泄的端口,吻的放纵又克制。
宛忱接的敷衍,不明所然,被对方的举动吓到,担心占了大半,不得不往后仰了仰脑袋与谈城分开:“你牙齿磕的我疼。”
想问他抽什么疯,又怕真有让他难过的事,先主动送过去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吻,开口道:“怎么回事?”
谈城皱着眉,偏了偏头,声音沙哑:“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过去的事。”
宛忱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平静的一撅嘴巴:“哦。”
手指隔着毛衣轻点在宛忱胸口,谈城心疼的问:“还痛吗?”
“痛啊。”宛忱笑了笑,抓了两下他腰上的痒肉,逼他和自己一起笑出来:“你给揉揉就不痛了。”
谈城苦笑着,真是拿眼前的人一点办法没有,只得揽过他的肩,闭上眼,感受着对方有规律的心跳,有温意的呼吸。
宛忱没事,他没事。
“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谈城每说一句话,心里就跟着空一下:“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事,不会感到担惊受怕吗?”
宛忱侧过脸,贴紧他有些发烫的耳廓,抬手顺了顺他后脑上的头发:“你就站在我眼前,我为什么还要回头看?”
一句话,碾碎了谈城所有的顾虑。这句话太好听了,以至于他把溢出眼角的泪偷偷藏进宛忱柔软的发间,用力闻了闻让他倍感心安的味道。
深吸口气,短暂平复下躁郁难耐的心,谈城手指朝上一勾,将衣摆提至锁骨下方,对方身上的每一处都细致无遗的暴露在他眼前。被心上人直勾勾的盯着,饶是宛忱也有些架不住,稍稍用手背遮了下唇角,呼吸略显急促。
胸前一阵阵发痒,带着粘腻湿感,谈城又把衣服抬高半分,让宛忱叼住,炙热掌心在他背后游走。而前面,能感觉到精瘦的腹肌因痒意止不住起伏,碰不够,舔不够,却也必须要适可而止。
再往后,两个人都没有把握能够停得下来。
舍不得分开,于是又抱了一会儿。谈城想把宛忱锁进自己身体里,暖着,捂着,想帮他消去留在身上的那道印记,想让他忘掉所有发生过的不开心的事。
打开保温桶,热气扑在谈城脸上,宛忱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热,送到对方嘴边,玩趣的问:“如果我和饺子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谈城脖子一缩,肩膀一耸,险些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该怎么办呢,说的话,说话的人,十足的让他挠心。
“你会游泳吗?”谈城笑着反问道。
“会。”宛忱把剩下没吃完的半碗米饭倒在梅菜扣肉上,拉过盘子扒拉两口,腮帮子鼓出一块。
“那我救你。”谈城一手支着脑袋看他吃相,一手指尖前伸戳了一下他的脸:“再好吃的食物也不如你好吃。”
垃圾装袋,杯盘放进洗碗池,谈城里里外外忙活着,丝毫没察觉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手上拿着海绵,细心擦洗着碗筷,用水冲净叠放在台面一侧,正要去拿暖气片上的干抹布,腰间多了双手,后背覆了层温暖贴感。他扬起嘴角,脑袋往身后那人肩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