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赵明锦倒是弄明白了向菱哭的原因——大抵就是她已经心有所属,而她爹却要逼着她另嫁旁人。
向学监选中的人竟然是黄怀安,看来以后说话行事皆需谨慎些,而且还要寻个机会告知叶濯一声。
到得山脚下,向府的马车等在那里,向菱停下,对赵明锦福了一福:“本还想着要谢过石姑娘的相助之恩,结果又烦劳姑娘一路相送,这恩情又多欠了一桩。”
“不必介怀,没想让你还。”
“石姑娘为人直爽,我却不能知恩不报,”她垂眸,敛下眼中伤怀,狭长的眉睫轻颤,又被泪水沾湿了,“只是今日……”
“无妨,”她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来日方长。”
送走向菱,赵明锦闲逛一般往山上走,近书院时天色已有些晚了,夜空漆黑如墨,淡月如弯刀一般斜挂天边。
书院大门向来是关的早的,她正琢磨是从大门处直接翻进去离寝居处近些,还是从三重院落外墙翻进去近,尚未想出来,就在随意一抬眸间,看到了层层石阶之上,院门前方站着那个人。
立如芝兰玉树,身如松柏挺拔,暖黄的烛光笼在他身上,他身后是广阔无际的天,还有璀璨闪烁的星子。
赵明锦仰头看他,嘴角上扬:“在等我?”
叶濯的声音十分恭敬:“学监听闻石先生送人下山未归,特命学生在此等候先生归来。”
她脚尖轻点地面,闪身掠过数十层灰白的石阶,转瞬落在了叶濯身前。
方才烛光暗淡,也看不清他的模样,此时虽看清了,但那实在普通的眉眼轮廓让她忍不住摇头感叹。
叶濯垂眸看她,轻声问:“怎么了。”
“觉得再不回京城,我怕是要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他与她并肩往回走:“想回家了?”
话音落后,赵明锦没有立时答,但脑海里确实闪过了王府的大门,碧锦园的翠竹和芭蕉,还有红儿绿儿那两个小丫头。
回家。
她微有些惊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真把闲王府当成家了,而且被叶濯这样轻轻淡淡地的一问,才发现……确实有些想念。
不过她乃堂堂的胜宁将军,怎能做出那般小女儿家的作态?何况领兵出征数载,她都没想过将军府,如今才在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就惦念上了,绝对不能说出口。
赵明锦清咳一声,转了话题,将秦学正同她说的考核一事大致一讲,然后扭头看他:“既是武举课业考核,内容怎么也该由我定,他那般直接做了主,总觉得有蹊跷。”
叶濯默了一瞬,沉声道:“无妨,将计就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