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笑:&ldo;都是亲戚。我把你与边蔓看得是一样的。你讲这些话岂不是外道了吗?&rdo;又夸自己娘家的侄儿怎么聪慧&ldo;才那么一丁点大,就过目不忘。得了这空叫他来玩,你看得可真要惊奇死。&rdo;
苏世黎应道&ldo;那可好。我还没见过这样聪明的人。&rdo;
扯了好一会儿大奶奶才下去。
到楼下找见边蔓在僻静的地方躲清静,不免得要说几句。
边蔓被骂了一通,沉着脸问&ldo;她要入股了吗?&rdo;
大奶奶笑&ldo;哪里有不心动的,我说的时候,她一直问呢。不过这时候还没到火候,她便是要入,我也要先推脱决不肯答应。以后亏在里头,她要找我们的麻烦时,才有话说。&rdo;她什么事都与边蔓说得明明白白,就是巴望女儿受些浸y-i-n-g,以后遇事脑子好使些。
边蔓却不经心这个,立刻又问&ldo;那四少爷上去做甚?&rdo;她瞧见张子令了的,连忙躲起来想整整衣服再出去与他说话,却不想他竟上楼去了。
大奶奶不以为然:&ldo;还用说吗?不是为了陪其少……&rdo;想想停住,这样的话不好讲给边蔓听脏了她的耳朵。&ldo;总之你别管这些。&rdo;
边蔓心里有气,小声道:&ldo;她就是不知羞耻的东西。走到哪里就与哪里的男人勾勾搭搭!&rdo;越想越委屈&ldo;我们米家就为了一点钱,可是要成了那半掩门的人家吗?&rdo;
大奶奶可真要被她气死。伸手揪她,骂&ldo;你可真是要死了,这是说得什么话。&rdo;
边蔓不躲,小声哭&ldo;你就该叫她走!&rdo;
大奶奶怕人听见,把她推到一边,低声骂她&ldo;你是不是还想着张子令!我早跟你说,这件事不要再想。他来这一趟是跟你说了一句话,还是看了你一眼?人家对你没有心。&rdo;
边蔓只是哭。
大奶奶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任她去。家里办丧事,事情多,总不能光陪她在这里耗。左右她哭哭就会好。
米家的丧事一共摆了七天。本来只打算摆三天的,因为七天就要用冰了,请了道士和尚又要多加钱,大奶奶舍不得。二奶奶那边到不是想这些才说三天好的,只嫌太吵闹。这二天她眼圈都黑了。
三爷那里只是每天露个面便不见了。说是陪客喝酒去了。七天还是三天,与他没甚关系。
只有各玲为着这件事跟大奶奶说了好几趟。最后说,钱从自己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里出,大奶奶才松口,不过转头就说,要帮各玲盘点东西。
那意思便是让各玲把三奶奶的东西全拿出来,她清点清楚。
各玲怎么肯,竟然也多了个心眼,调头就跟她舅娘说了。
她舅娘把她的钱当自己的钱般,立刻跑去与大奶奶说各玲得与自己一道回家的,就不劳大奶奶费心。
大奶奶可真气着了,对她舅娘再没有半点和气,两个人在灵堂就吵了起来。
一边说各玲姓米,眼见着是要说亲的年纪,去外家住算什么?别人还以为她大奶奶不容人米家不容人三爷对亲生女儿不上心,又质问她舅娘&ldo;我米家做了甚么事入不得舅奶奶法眼?不说老三怎么心疼她了,就是我,都把各玲当亲生的女儿似的侍,你们却硬要带她走,怕不是惦记着东西?&rdo;
她舅娘岂是个轻易好对付的主儿,当即赌咒发誓,又说起大奶奶搬弄是非&ldo;要不是你,她母亲怎么会死!&rdo;
大奶奶就等着她一句&ldo;你还当我们不知道她挂死在哪儿呢?&rdo;
那可是一场好骂架。
谁也不吐脏字,只管凭理。
亲戚朋友劝的劝,拉的拉。听了不少闲话。
苏世黎走出去,便瞧着各玲站在二楼,面无表情看着下头,怕是听到声音,扭头见苏世黎过来,仍回头看着。
苏世黎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看着下头好一场闹剧。
各玲问苏世黎&ldo;我对大姐姐不好,大姐不恨我吗?&rdo;
苏世黎不以为然&ldo;当时怎么能不恨。我又不是菩萨。&rdo;
各玲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说&ldo;我对大姐姐不好,大姐姐却还是肯对我好,真心关切我。这里只有大姐姐是我的亲人。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我与她们才该是亲人呢。&rdo;她扭头,认真地对苏世黎说:&ldo;大姐姐。我不会放过她们的。&rdo;还稚气的脸上只有恨意。说罢了,扭头就下楼去。
到了晚上,下头才算闹完。
最后还是各玲自己选的,说自己姓米,得呆在米家。边说,边哭着给她舅娘赔礼,说自己知道母亲的死不关舅娘的事,也不关伯娘的事,是母亲自己气窄。又哭,不能跟着舅娘回去了,舍不得舅娘,抱着舅娘喊&ldo;我没有母亲了。&rdo;哭得差点昏过去。
她舅妈也流泪,再三地说自己与她舅舅一定常常来看她。
四乐上来说的时候,不由得心酸&ldo;三姐儿也蛮可怜的。以前哪会有这样的作派?即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怕不是要与她们拼命呢。如今变成了这样。唉,只希望老天爷能公道些。&rdo;
苏世黎没甚表情,只淡淡说&ldo;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rdo;天地从来对万物无情,哪有挑着对谁好对谁差?又怎么会主持什么公道呢?人都只有靠自己。
可怜吗?人生在世,一路长成,哪一步不可怜?哪一个人不曾背着人暗暗悲泣后才渐渐强悍起来。